“够了!”咸丰帝蹙眉喝道;“通州、直隶州两地还要防着海上洋夷的炮舰,怎可轻离汛地?胜保就别提了,他手中如有兵可用,就不会专意招抚了,这下倒好,抚来抚去,抚出这个惨败的局面来,你们还是再想想别的辙子吧。”
“嗻,臣等有罪。”“臣有失察之罪,皇上息怒!”军机大臣们连连叩首。
发了一通脾气后,咸丰帝感觉胸口好受了一些,不那么气闷了,于是理性多了,他也知道怪不得这几个军机大臣,这些都是他信重之人,不能苛责太甚。
“皇上,臣有一计,或可缓解目前这困窘局面。”
低着头说话的是肃顺,他时年四十三岁,历任御前大臣、总管内务府大臣、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为人政见深远,治事严刻、雷厉风行,深为咸丰帝所信用,所以皇帝见他开口,知道他必有实用章程,于是慨然微笑着称呼他的表字道;
“雨亭起身说话,慢慢说,不用急,你们也都起身吧。”
“是,谢皇上。”
肃顺起身后开口说道;“粤寇幼主袭占扬州,乍看气势汹汹,然臣以为他必不能及远,沿海数州暂时无虑矣。”
“哦?”咸丰帝精神一振道;“肃顺,详细说来听听,有什么好法子?”
“是,皇上。”肃顺道;“原因无他,我江南大营数万雄兵掘百里长壕困住贼巢金陵,此乃敌所必救之所,故而皇上可命和春选派精兵,渡江猛攻江浦、九袱州粤匪水寨,锁金陵粮道咽喉,贼寇们必定拼死回救,到时扬州一带贼势空虚,再令德兴阿率军回攻,扬州、兴化等地既可轻松收复。”
“嗯,肃中堂此计甚妙!”军机大臣穆荫开口赞同,不过随即作难道;“只是我军张国梁生死未明,目前又有谁能渡江指挥作战呢?一旦贼寇回师大举扑至,没有悍勇之将统军应战,恐怕难以取胜吧?”
“这有甚么为难,江南大营中勇将不乏其人,”肃顺道;“臣举荐记名提督周天培,总兵冯子材,率兵一万五千人过江猛攻江浦、浦口两城,此贼之要害,焉敢不救!
同时令胜保部自寿州全力来援,厚其军势,分敌惑敌。另遣全部水师封锁长江水路,断敌粮道,想那贼寇数万之众,往来奔袭必定乏食,只要我们封住水道,围住江浦,浦口,让回援之敌得不到粮食接济,坚持几日,其众就会不战自溃。”
这时军机大臣匡源也发话道;“肃中堂,让内江水师载兵马过江问题倒是不大,不过要是封锁长江水道,如今却是有些为难;
那粤寇幼主善制奇巧器械,颇为妖孽,诸位中堂大人不会忘了日前的军报吧,上月初那伪幼主制得一具奇异火弩,于是单帆出港,迎战我总兵陈国泰、赖镇海所率的四十多艘大小炮船,所发火矢无有不中,中则火起,其火诡奇,竟然无法扑灭!是役焚我红单炮船三十多艘,烧杀我水勇一千七百余人,仅有七艘逃回湖口啊。”
“不错,匡中堂所顾虑的恰恰是我等担忧的,”内大臣载垣接口道;“一旦我水师大规模出现在江面上,那伪幼主再驾着毒火妖弩沿江放火,我内江水师恐怕还得损失惨重,一败涂地啊。”
“又是这个伪幼主!”咸丰帝猛拍了下御案,恨恨道;“前番那德兴阿奏章里说,这个拔毛幼主善制怪炮,重量不过三四千斤,颇能及远,几十门怪炮更迭轰击,坚城高墙犹如纸糊沙堆,转瞬崩塌,又制得诸葛弩、霹雳车,箭矢如雨,火弹连天,守城官兵死伤惨重,当者披靡,这才兵败城破,这孽障幼主果真如此妖异,朕怎会不忧心?谁能当之,怎生破之?”
“皇上不必心焦,此乃发匪蛊惑人心的宣传,所谓怪力乱神,都是下层的无知民众以讹传讹罢了。”肃顺顿了顿笑道;“其实说穿了不值一笑,臣以为~~
那怪炮不过是新式铁洋炮而已,如今英吉利、法克兰洋夷与我国朝见仗,必是赠送了若干攻城洋炮与粤寇发匪,此洋炮并不甚重,以包铁轮车牵引机动,能灵活部署于我城防火炮的射击死角处,故而他能击我,而我城防炮击不到他,德兴阿奏称其能一炮十里,不过是笑话!
月前大沽口我天朝与英法两夷见仗,击沉他们数十艘舰船,其炮也不过比我们略胜半筹而已,而那粤匪幼主真要在十里外发炮,那德兴阿岂能看得清火炮形状的大小?”
“臣也以为此乃德兴阿夸大其词,为败师丧地寻找借口,必要严惩以正军法。”内大臣载垣也奏道;“皇上,当前之事,莫过于封江断敌粮道,可水师新败,又惧那粤匪幼主的火毒妖弩,只怕力有未逮啊。”
“这个···”咸丰帝又把目光投向肃顺;“雨亭啊,朕可等着你这及时雨出点妙计良策呢。”
那肃顺早就想好对策,禀报道;“要破伪孽妖弩倒也不难,臣有治标治本两策,不知皇上想先听哪个?”
咸丰帝急不可耐道;“当然是治本良策,快快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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