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棋也只是抽了一下眼睛而已。
“处理了吗?”陆乾雨放开手,轻轻地问,那语气里的温柔还有疼惜让熊渝抹搭了一下眼皮,这个陆乾雨这么让人不舒服,原来他是这样温柔款款,你看,你看,梅棋的眼神都融冰化水了,人前疏冷原来是故意的。
熊渝心里怪味起来,好像也不是吃醋,就是觉得被人比下去了,很不舒服。
“没事!”梅棋推开陆乾雨凑近的身子,灯光的缘故,脸红的很不自然:“这么晚了还跑出来?有话不能等到明天吗?”
“这已经是明天了。”陆乾雨靠着梅棋坐下来,英俊的侧脸比他的父亲还要有型:“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找了五哥来给你看家护院。”
熊渝侧耳,清馨园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儿戒备森然的氛围。
“嘁!我用得着吗?”梅棋嗤鼻笑语,白了陆乾雨的那一眼跟白熊渝的那一眼温情截然不同:“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知道你厉害!”陆乾雨的话很闷,有些赌气的成分:“你不能不这样逞强吗?沈叔叔的事父亲再想法子,但是沈叔叔就是不给父亲面子,父亲最近也不好受,他回来后就在剑梅图前站着,一言不发。”
梅棋眉梢一挑,熊渝看见了,这个讯息很很重要。
“我父亲不要陆伯伯救,他在关外很好,远离朝堂这些奸佞小人眼不见心不烦。”梅棋推开陆乾雨拉她的手:“父亲也从来不怪任何人,他会承担他选择的。”
梅棋一看陆乾雨咬着嘴唇看她的眼神狠狠的,又说:“陆伯伯要救的不是父亲,而是我大明这个烂摊子。”
熊渝终于知道梅棋要等陆乾雨不光是儿女私情,她这是要曲线救国,看得出来陆炳格外疼爱陆乾雨,心思摇摆不定的陆炳也许有一根稻草他就会重心偏移。
“给父亲一点儿时间。”陆乾雨任性的拉住梅棋的手,梅棋这回没有推诿,或者她不忍心推诿。
“张冶同死了。”梅棋忽然看着陆乾雨的眼睛沉重的说:“莫向怀也死了。”
张冶同熊渝知道,丁忧守孝的工部员外郎,死于暗河杀手之手,就在熊渝和古松道长的眼皮底下,而后面的莫向怀熊渝却不知道是何许人,大概也是跟张冶同同命的哪一方官员。
陆乾雨沉默了,不停地摸索着梅棋的手指头。
“以前还有很多,以后也会越来越多,直到良臣尽化白骨禅!”梅棋认真的看着陆乾雨的眼睛,定定的看着。
良臣尽化白骨禅!
熊渝的心狠狠的被掏了个空。
“陆伯伯一念之间祸福大明,雨哥!你走出这深宅大院就会知道,很多人蝼蚁一样活着,比我苦不堪言的很多很多。”
“我知道梅棋!我知道!我找你也走了三山五岳,我知道。”陆乾雨不时地点头:“父亲也知道!”
陆乾雨一往情深的背弯在向着梅棋缓慢行进,梅棋被抱在怀里,熊渝看见梅棋闭了双眼把头歪倒在陆乾雨的肩头,陆乾雨轻轻的说:“梅棋!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停不下来,是什么比我更牵动你的心,你不在的这两年,我走你走过的路,我吃你吃过的苦,我不借助父亲的势力找你,我在你心里走一遍,我在心里找到了你,我终于知道你心里不光装着儿女私情,怪不得的父亲说,梅棋的心在天下,我给你的清馨园是牢笼。”
灯笼微晃,梅棋的脸枕着陆乾雨的肩膀,光晕晃来晃去,梅棋的脸在灯光明暗交替之间泪光闪闪,熊渝发现她并不了解和懂梅棋,梅棋的心深邃的他到达不了。
熊渝发呆,他懵懂梅棋和陆乾雨之间的感情,它能够懵懂一点,这和他的感情不同,不同。
“清馨园不是牢笼,清馨园是我不敢奢望的安乐园!”梅棋声音哽咽,她推开陆乾雨又在摇头:“雨哥!梅棋没有办法停下来,这是我的宿命,你我不一样。”
“现在一样了,我决定不参加秋闱了,也不想考一个状元郎再来讨好梅棋。梅棋既然不稀罕,我也不稀罕。”陆乾雨不依不饶的抱着梅棋。
“我当然稀罕,我还想要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越陆伯伯的成就,一个人有能力才能改变什么,没有能力空有一腔抱负误人误己,这就是我为什么转了一圈儿又回到清馨园的原因,父亲说得对,江湖只是一把剑,披荆斩棘,但是执掌利剑的手在国家根本,在朝堂。”
熊渝把屁股依着窗户的墙角,让屁股疼,梅棋的话他费力的理解。
梅棋出自江湖脱离江湖而后重返江湖,在而后带着江湖重归清馨园,她追寻的道不是一己之力可以做到,不是江湖手段可以达到,这样的兜兜转转,最终醒悟,救天下者还在暗黑的朝堂,父亲告诉她要找那些心里微有光亮的人心,父亲告诉她放下曾经的鄙视和成见,所以在离开之后她又回到这里。
熊渝才发觉自己较之梅棋差的并非是武功和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