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一五一十把白天见到的事说出来,最后哭道:“还有汪氏少夫人的丫头七巧同我在一起看到,还有守门的婆子亲眼见到,夫人和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不敢瞒。”
郭有银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生意场上虽然不如郭老爷子和郭夫人,也还有敏锐思绪。他只略想一想,就要晒笑。
郭夫人对梅香笑得很亲切:“好丫头,不枉我疼你一场,我不在家,你们理当上心。起来,把我描金小匣子里的金戒指取四个来。”
梅香取来,郭夫人笑吟吟:“你们四个人,一个人一个,不用来叩头,回来再去厨房上看看,给老爷子准备的宵夜可曾送去,再把老爷那一份取来。”
梅香叩过头出去,郭有银好笑起来:“夫人,平常一件事情,你要教我对与不对,今天这事,难道你看不出来对与不对?”
居然还赏东西。
郭夫人另有一番话:“我知道你怎么想,第一,来的人面目不清,不见得就是毛少掌柜本人。第二,这么巧也太巧。第三。”郭夫人停下来笑一笑:“丫头们或许有诬告。”
“哈哈,夫人。”郭有银大乐。郭家不是一般的小生意人,也不是那些家庭不和睦,人人互相使绊子的家庭。
要是那样大家不和,彼此心中有鬼的家庭,汪氏这一手可能会成功。汪氏没有成功,是凤鸾跑出去再回来,和郭朴总让郭夫人觉得有几分情投意合。
凤鸾还是一样的娇憨,但郭朴肯让步。再说郭夫人刚才特意找来长平和临安,说郭朴答应凤鸾什么,郭夫人要答应才行。
凤鸾和毛元有私情?毛元敢寻到郭家来,还寻到郭家大门上?难道不会找一个女的来寻!
郭夫人是敏锐的性子,郭有银是个温和性子。他们两个人一起想想这件事,都觉得有些古怪。当然,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郭有银奇怪道:“我觉得真的不可能,要是假的,就是有人陷害她,这,怎么可能!”
“真的也不能说不可能,这个要看一看才知道。”郭夫人淡淡地道:“要是假的,也有可能。”郭有银哦了一声,他的性子为自己父亲都不满意,是他性子太过温和,他问道:“咱们家的人,大多是老人知道脾气,不会这样。平白无事,陷害周氏与他们有什么好处!要有,只能是你娶来的几个媳妇在生事。汪氏,太机灵,曹氏,我瞅着有心事。”
郭夫人笑起来:“老爷你也看出来,就是朴哥也对我说过,曹氏有什么在心里。我劝了朴哥几句,自己再看看,只有周家的丫头凤鸾,是个老实头。”
“这孩子,太老实。”郭有银这样的老实人,对凤鸾也有这样的看法:“她归宁的两天,曹氏和汪氏在朴哥房里都呆不了多久,只有她在的时候,是老实呆着。那面上,还是看得出来。”
郭夫人叹气:“所以老爷刚才和我说的话,丫头们心里想朴哥我都知道,留着她们不打发,也是为朴哥。你说朴哥要是不好,这三个人要是不安心,总得有几个忠心侍候朴哥的人。汪氏真能干,和我年青的时候一样,这样的性子心地不实在,老爷子不放心,我也不放心。曹氏看着是机灵又实在的,我到现在都不踏实。凤鸾,又太老实,能陪朴哥一辈子固然好,管铺子我看她未必行。再说唉,不该说到这里,要是朴哥不好,能守一辈子吗?”
郭有银握住妻子的手,夫妻两个人相对看着,都明白对方心中不管做什么,现在全是为郭朴以后打算。
万一他不好?这个心思是应该早早打算下来。郭有银想想丫头们的痴相,点头道:“你想得很周到。”
梅香送宵夜来,夫妻两个人暂时停下谈话。饭后睡下,郭夫人和郭有银商议道:“周氏的这事,真与假,总会水落石出。她好好地跑出去一天让人奇怪,咱们没有证据,不能只凭毛家的人来找她就发落她。”
“再说那是不是毛家的小子,毛家的小子我见过,他能来找一次,就会有第二回,再来我一见就知道。”郭有银不相信这事,就是这城不算忒小,也不算大,中等偏下的城市。
这样的城市里只要打听,就可以打听出来别人家的若干私事。就是有人偷情,也会有人看得到。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