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上香风过来,郭将军夫人分外显眼,白面略胖的人眼珠子不离凤鸾,蓝衣人注意到笑问:“怎生一个人物,让你们都挂在心里?”他眼神儿不太好,又离得远,尽力看一回郭少夫人,道:“没什么稀奇,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这不是稀奇,是窝囊得没头没脑。本来我没有那么稀罕她,现在不一样,郭将军要,孙将军护,我要会会她,看好在哪里?”白面略胖的人色心嫉妒心一起上来,觉得那红衣俏影生生刻心上,斜眼问蓝衣人:“我想要她,王爷能作成吗?”
蓝衣人心里骂他无知,宁王爷只要搅混这水,会为你劫夺将军夫人。但他是宁王府上最机灵的买办,比杨管家的都中宁王用。
杨管家只管采买,这一位王管事却是招揽士人,引会州官,样样来得。孙季辅抓走不少人,人没到京里,宁王先收到快马信马上就急了。
京里先有准备,又飞鸽传书命就近的王管事来看看这里风向如何。王管事来到衙门口儿看过最近公案,就寻到身边白面略胖的人。
山丘上的凤鸾此时看过来,她是看花,和人手指着一丛一丛转着看,就看到有两个人目不转睛盯着郭朴。
虽然隔得远,她年青眼睛好。蓝衣人不认识,那穿元宝色衣服,白面略胖的人,是倒霉的赵安甫。
赵安甫被王管事说着看郭朴:“他那一对是重剑,寻常系不得在身上,和人长枪大刀一般挂在马鞍桥上,今天剑都搬出来,他是平闲言。”
锃亮的眼珠子瞳仁中全是赵安甫,王管事撩拨他:“你有气,就让这闲话不停。他既然爱妻子,谣言不断,和孙将军再好也成仇人。”
“我虽然没有万贯家财,只要王爷敢用我,我就敢做!姓郭的害我亏钱,姓孙的拦住不让我告。”赵安甫没有亏伤元气,也恨得不行,偏偏再去寻郑克家已经找不到。郑克家是躲少夫人,倒不是躲他。
王管事嘴角噙笑:“安甫,要不是我,你哪看得出这些窍门?”赵安甫心服口服:“不是您,我还真没想到。”
“这事简单,周氏是郭将军之妻,你动她,郑克家能愿意,我问过说他当时在城里,果然我让你去查,你就查得出来。”
王管事的眼珠子忽然一亮,手指郭朴道:“要打了!”
山丘上的凤鸾也担心看着,喊丫头们:“随我去看看。”夫人们留下她:“比武赢彩头儿,我们正好看看。”
乔太守此时完全老态龙钟,什么都看不到。郭朴和陈涵站起来,陈涵只是腰间的佩剑,郭朴只抽一剑嘻笑:“我赢了,你可再不许胡说。”
手中剑雪亮如冰雪铸成,剑刃上霜凝有花,日头下面灼灼有华。凤鸾这一会儿忽然不紧张,琢磨着这光华,打个金色的穗子,不压色;打个红色的穗子吧,又艳俗。
陈涵也嘻嘻:“你今天是鸿门宴,既然你有准备,得有人陪衬你。”手中剑一举,眉头凝起:“来吧,我剑对你剑!”
两个人各摆势子,杀气方浮出,陈涵忽然笑:“你双剑使惯,单剑未必习惯,何必让我?”郭朴回他:“我怕胜之不武。”
和陈涵以前就认识,升一次官,马上就变得不好。
百花在杀气中仍然笑脸儿,簇簇丛丛挤在花枝上。一剑冲天而起,一剑伏地盘旋……凤鸾手抚着胸口要喘气,见夫人们都顾着看没人注意自己,她悄步对桂枝招手,带着她从另一边儿下山丘。
山道儿常有人走,不知哪朝哪代嵌的石阶。雨水打得的斑驳处,长出有青苔。桂枝扶着她噘嘴:“你就看到是赵官人,又何必去见他?公子知道,那脸拉得大家要看。”
“我心里不定,怕他扫了朴哥兴致,他今天玩得好,让他由着性子玩吧,这不是上战场,就打不会出事。”凤鸾才说过这话,听到大声哗笑声:“好!”
半山丘上看不到,凤鸾站到大石上才看到。场中郭朴和陈涵手中都无了剑,郭朴剑抛在地上,陈涵的剑笔直扎在地上,郭朴牵头牵脚,把陈涵半举起来。
“哎哟,朴哥又任性了。”凤鸾黑着脸,桂枝扶着她在石头下,小声嘀咕:“您见赵官人才是任性呢。”
一语提醒凤鸾,她到处找赵安甫,奇怪,这个人不见了。
郭朴放下陈涵,取帕子擦手笑:“我的剑重,你还是吃亏在前。”陈涵红着脸说一声:“佩服。”来时不满全都飞走,他是武将心眼儿宽,就地解释道:“我们提孙将军,与您和少夫人无关。”郭朴大声咳几声,全场里人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