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就在头顶。战鼓声声声逼催。风琴歌宽大衣袍随风抖动。眼神冷漠如万丈冰凌。超过之前所见任何一次。她眼神扫向城楼下如滚滚河流人群。声音轻视如同在说一只蚂蚁。“没什么,他们真正的惹怒本王了!”
话毕,不等他再询问。只见她运起周身内力。整个人似包裹在龙卷风之中。狂肆冷虐。吞天灭地。
他张大了嘴。心里生出害怕。他在现实中从未亲眼见过她杀人。对,他是在梦中。梦中,赶紧醒来吧。风琴歌的怒火会焚烧众生的。
可他没有醒来。只听震天的轰隆哀嚎声。他急转过身,往城楼下看去。只见耸入云霄,美轮美奂的建筑,家住的平常小屋,高大树木,宏伟高桥……都如坍塌的山轰隆隆的损坏,陷掉,化成废墟。哭喊震天。他急急寻找那个刚才哭泣的孩子。却正看到一棵高大树木朝他砸去,孩子那纯洁干净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却是不知惊恐。一片懵懂。
他撕心裂肺的大叫出声:“不!——”
“不!——”不能造这样大的杀戮。不能杀掉那个无辜的孩子。萧若卿大叫着猛然坐起身来,急切的向周围扫视。却发现没有废墟,没有死亡。阳光布在他的屋中。撒在桌椅上,被子上,他的头发上。他动了动自己修长的手指。指尖映出阳光的淡淡光泽,很温暖,知觉很清晰。
果然是在做梦。萧若卿长出了口气。揉了揉自己布满冷汗的额头,却惊喜的发现自己是不烧了。看来是出了一身冷汗竟把烧给退了。
可刚才的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日有所思?上天!让他赶快忘掉王府中一切。他承认他之前从未见过那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也一时迷醉过。但他很快就看淡了啊。还有紫王爷,他知道她高攀不得,自己以下决心收回心了啊,为什么还要做那样的梦。
对,他要尽快做事。时间长了就会忘掉了。就像母亲过世一样,时间长了他就淡忘她了。
现在也会如此。对了,父亲让他在三天内挣一百两,现在已过了半天,只剩两天半了,他要尽快想出法子。他绝对不能被逐出家门,他也不能嫁给别人。那是他的死路。
对,他现在应该到街上看看,看看可以做些什么生意。可以找到什么挣钱的法子。
想到这里,萧若卿便慌慌张张的穿上鞋子,走出门去。碰到萧父,他也只懒懒看了他一眼,压根不管他。反正只要他乖乖的在三天内交上一百两就好了。话说,一百两相当于普通人家一年的开支了。
刚才在屋内还觉得是下午。可出的门来才恍然发现已近黄昏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现在那圆盘般的月还不过是白色的剪影。
天下楼此时正灯火通明。人流穿梭。颇有几分盛世红尘喧闹的味道。
二楼的一处雅间之中。一个女子拳头狠狠砸在桌上。怒道:“哼!风琴歌那死女人竟然走了!”
而坐他对面的男子却俨然比她淡定从容的多。素手执起龙釉青泉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同意的道:“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女子狠狠的挥了下袖子,怒气的坐下来。“要让我逮住她,哼!看我不扒了她的皮!”又转头望向男子,红火灯光笼罩出男人精致脸庞。皮肤细腻,一眉一眼都是山水画。是这个世界审美之中的上等美人。女子一时发怔,立刻又道:“公子,那打仗不知要打到猴年马月去了,我们要在这里等下去吗?”
男子淡摇了摇头。品了一口清茶。缓缓道:“当然不会在这里白等。今天是月圆,你到紫王府中去查看可有什么隐秘或者异常之人。查到向我汇报。如果查不到,我们也先不急着回去。本公子在这京城还有事。”
“是,公子,我现在就去查看。”
说毕,已从窗户口中掠出。掠到楼下,也不怕在这还没完全进入黑夜的时间中引起百姓的惊讶惶恐。
拥有精致面庞的男子淡摇了摇头,举起瓷杯把身体移到窗口边。略带忧愁的往远处眺望。
远处青山隐隐。环绕着这座都城。晕染半边天空的夕阳渐渐沉下去。而城中灯火一片片渐次亮起。
萧若卿走到城北街头处,看这雾是雾,花是花。没有能生出一百两的物事。起先他在城北街头跟人一起倒卖过折扇书画。胭脂水粉。这些都能赚钱,可现在他一没有本钱,二没有时间进货。这些肯定不行。绞尽脑汁搜索时他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他听风琴歌提起一句,今夏卖茶水和瓜果类都赚钱。不如他租一片地,烧茶卖茶。以往他也学烧过茶,手艺还可以。可是租地也要钱,他皱了皱眉,很快想起头上那支碧玉头簪。
他取了下来。眉皱的更紧。罢了,就当了。留下那些空的可怜念想又做什么呢。
这样思量定。方惊觉天已渐黑。黑色幕布缓缓上来。镶嵌的圆月光华逐渐晕开。是该回家了。
他抬腿欲迈。眼落到圆月的那一刻,脑子里突然有什么启开。也许是藏匿了无边恶鬼的地域大门打开。喧嚣着要把他的脑子破坏的汁液尽飞。片甲不留。
像是万蚁噬骨般的疼痛。汹涌着朝他卷来。清晰疼痛暴涨,攀爬至脑子每一处角落。丝毫不留地方。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