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彷如未觉,淡淡道:“这因字拆开乃是口中为大,大师必定口才了得,乃非常人也,我说的可对?”神州第一相!
大唐第一风水师!
宇内无敌神相**师!
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至尊神相师!
一个个旗号吹得比天大,就差跟宝林寺里供奉的佛祖一比天高了。
在这些牛X哄哄的旗号之间,李闲那写着布衣神相四个字的小布条孤零零的显得那么可怜,过往之人无不对其视若无睹,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从此经过的善男信女多会乜一眼李闲,然后抛下句:“原来是个青头啊,换一家。”
正捋须做大师范儿的李闲泪流满面,死的心都有了,不过看看身边那几个白发苍苍有的都风烛残年的老骗子,他又释然了,跟这些家伙比起来,他这身打扮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青头!
一阵寒风吹过,那一溜风烛残年都起身收摊,一个个颤抖着佝偻的身子,摸着鼓囊囊的口袋,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一旁的李闲恨不能冲上去把这帮老混蛋给洗劫一番,当然,这绝对是知法犯法,以李闲的职业素养绝不容许自己做出这种事,输给这些老家伙很正常,不看人老几位都是从青头小子的岁月就在宝林寺外摆摊算命,他一刚出道的,还是个青头,一败涂地自是情理之中,所以李闲只能目送他们披着夕阳的余韵蹒跚离去,完后眼眶含泪无比惆怅的叹口气道:“平儿,你们习武的有句话叫拳怕少壮,可我们这算命的正好反过来,就怕老狼啊,看来咱们在这是捞不到便宜了,走吧,打道回府!”
说话间宝林寺的大门打开,出来几个拿扫帚的僧人在门口一下一下的打扫起来,紧接着又出来一个肥头大耳打扮的好像主持一样的大和尚,陪着一个很精明的四十来岁中年人,步出寺门,中年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李闲看了后愣了一下。
那人仆佣打扮,身量颇高,体形魁梧,身高足有两米以上,站在大和尚和中年人身边就跟一尊巨大的雕像一样,分外惹人注目,当然,最让李闲惊讶的是那人竟然是个黑人!
黑皮肤黑眼睛卷头发,扔煤堆里就捡不出来的纯种黑人,李闲脑子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昆仑奴。
昆仑奴,新罗婢,这是唐朝权贵中流传甚广的两句话,新罗奴婢温柔乖巧,善解人意,昆仑奴体壮如牛,踏实耿直,这两者在奴隶市场上都是最受欢迎的货物,价格自然也不菲,即便如此仍旧是供不应求。
不过眼前这个昆仑奴有些不同,当时的昆仑奴大都是亚洲的马来黑人种,因为都是从昆仑岛贩卖过来,所以被称为昆仑奴,马来黑人的特点是卷发黑身但身形偏矮,像这样两米多高的大个子只有非洲黑人才能长成如此。因为当时的航海技术还无法确保远航的安全,所以非洲黑奴只有很小的几率被贩卖过来,人数稀少,物以稀为贵,非洲黑奴自然便是昆仑奴中最昂贵的货色,往往一有货便会被权贵们哄抢一空。眼前这昆仑奴显然是那精明中年人的奴隶,看来那人的身份非富即贵,绝不是普通人物。
李闲看着那正和大和尚交谈的中年人,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失落和茫然,似乎有求于那大和尚却被拒绝了,这让他心中一动,冲平儿道:“等一下,也许少爷我开张的好机会到了,搞不好还是只大肥羊呢!”说着他重新坐下去,捋须微笑,目光在那中年人、大和尚和一干打扫卫生的和尚身上逡巡一番,眼神明亮而闪烁。
沙沙,沙沙,一名形容枯槁看上去几近古稀的老僧人正好打扫到李闲和平儿面前,他吃力的挥舞着扫帚,每扫一下都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脸上那如同沟壑般纵横的皱纹亦随着动作一缩一放,仿佛那衰老不堪的生命,随时都会如同花瓣般枯萎坠落,让人禁不住对他生出同情之心。
“这位大师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让他扫地,这些和尚真没有慈悲心!”平儿小声嘟囔着,一脸的愤然。
李闲淡淡笑笑,没有说话,望向那老和尚的眼神突然绽放出异样的神采,开口道:“这位大师,算一卦吧。”
话出口不光平儿错愕,就是那位扫地的老和尚也睁着浑浊的眼睛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这位施主是在对贫僧说话吗?”
李闲道貌岸然的点头,“当然。”
“阿弥陀佛。”老和尚喧声佛号,直起身子道:“那施主打算给贫僧算什么,看相还是其他什么?”
平儿更加错愕,这看起来糊里糊涂的老和尚竟然还真的打算算一卦,她看看李闲,又看看老和尚,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人从骨子里透着些古怪。
李闲笑道:“不如就测个字吧,大师没有意见吧?”说话的时候,原本在寺院门口的大和尚和那中年人正好走过来,大和尚听到李闲的话停下脚步,中年人虽然神情失落却也跟着驻足,注意力竟是都放到李闲和这老和尚的对话之上。
李闲用眼角余光瞄到这些,心下越发笃定,他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出来打扫的和尚除了这个老僧其他都是年轻的知客僧人,而且那些僧人都和老僧保持一定的距离,看他的眼神也是充满尊敬,再有就是老僧的僧袍虽然破旧,质地却是上等的湖绸,所以他断定这老僧绝非普通僧人,再从他和老僧一交谈那看似住持的大和尚便驻足倾听,让李闲越发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这时就听那老僧哑声道:“施主与贫僧相识便是一番因果,既然施主要测字,便给贫僧测个因字吧,因果的因。”
李闲点头,“那在下便开始了。”他轻轻执笔,蘸墨,在洁白无瑕的纸上挥毫而就,一个因字跃然纸上。
一旁的大和尚和那中年人都是眼前一亮,这因字虽然简单,但筋骨赫然,颇有龙飞凤舞不安于室的气魄,一个算命先生能有如此书法着实罕见,也让两人望向李闲的眼神生出几分变化。
李闲彷如未觉,淡淡道:“这因字拆开乃是口中为大,大师必定口才了得,乃非常人也,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