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贵噗通跪倒,对陈正道:“陈大人,是我黄贵勾引的阿珠,陈大人要杀杀我便是,还望看在夫妻情分上饶过阿珠!饶过阿珠啊!”磕头如雨,却是比张阿珠还要发狠,几个头下去,脑门见血,顺颊流淌,形象凄厉,全然不顾。
陈正看眼张阿珠,又看眼黄贵,心爱的妻子与偷情的姘夫却是在他面前上演深情回护的一幕,他只觉心中揪疼的仿佛要撕裂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一团郁卒凶煞之气猛蹿上心头,他望向黄贵,表情凶厉的吼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若没有你阿珠怎会弃我而去,我.我杀了你!”他从一旁军士腰间拔出佩刀,猛向黄贵砍去。
萧执珪便在一旁,全然不以为意,并道:“不错,这等勾搭人妻的小白脸死有余辜,杀了他便是,有事本官替你兜着!”又斜眼瞅瞅李闲,这位凶顽武夫却还懂点指桑骂槐的伎俩。
李闲却是喝道:“陈正,莫忘了这二人本可远走高飞,他们均是为了救你才出现于刑场,你真的不能原谅他们吗!”
喝声如雷,陈正被震得停下,握刀的手顿在空中,他看看黄贵,又扭头看看张阿珠,看到两人相互间神情坦然,传递着你若死我绝不独活的脉脉深情,他心中痛得几乎麻木,心头的杀意遏制不住,要用全部力气才能阻止自己的手劈砍下去。
李闲叹口气,他知道在这场感情纠葛中,陈正是最难以接受的那一个,事情是他一手导演的,到这时他自然也有义务划下一个圆满的休止符。
不过李闲还没开口,唯恐天下不乱的萧执珪却是道:“陈正你还是不是个爷们,杀了他,本官说了,有事本官替你兜着!”这莽夫却是要上前抓住陈正的手替他砍下去。
李闲脸色一寒,喝道:“萧大人,枉杀无辜,本官可以命人当场将你拿下,你若再多说一句,莫怪本官不客气!”
萧执珪脸上挂不住,怒道:“你个小白脸,黄贵勾引人妻,哪里无辜?”
李闲反问:“那敢问萧大人,我唐律中勾引人妻又是犯了何罪呢?”
“犯了——”萧执珪一介武夫,如何知道唐律中如何规定,只是他本性凶蛮,明知自己不占理也不会承认,眼珠一翻道:“管他什么罪名,本官要杀便杀,看谁敢拦!”
话如此说,倒也不再逼迫陈正动手,只是恶狠狠瞪着李闲,相比起来,他心下对李闲的怨愤却是越积越深了。
李闲也知道萧执珪与他之间怕是拉下了仇恨,但这也避无可避,他不想多事,但事情找上门,他也绝不退避,有本事使出来便是,便也不看萧执珪,转望向陈正。
李闲的蔑视让萧执珪脸色越发难看,眼神凶狠的像要把人片片切开,脸颊恐怖疤痕也一跳一跳,如同活生生蜈蚣毒蛇般骇人,可见他心中对李闲的怨恨已经累积到何等程度。
城楼上李千里把这些看在眼里,眼珠转动,便冲身旁的胡万生耳语了两句。
胡万生得授机宜,快步走下城楼,三回两转,在城楼下胡万生低声唤过一位心腹属下,也是附耳低语一阵。
那属下频频点头,完后快步走到立于萧执珪附近的瞿世让身前,将胡万生吩咐他的事情通盘转告。
瞿世让听完后抬头向城楼上的李千里递以询问的眼神。
李千里微不可查点头,眼神凶狠决绝。
瞿世让便明白必须如此做了,不再迟疑,不着痕迹的凑到萧执珪耳边,窃语一番。
萧执珪原本还在对着李闲心头发狠,听瞿世让说了一番话,脸色顿时一通变幻,最后冷哼一声,与城头李千里交换一个眼色,做心领神会状,随后便悄声唤来几名军士,吩咐几句,几名军士便尽量不着痕迹的移动上了行刑台,然后不由分说将瘫软在地的刘三儿从法曹府执刀手中硬接管了过来。
这时候李闲已经开始与陈正分说黄贵和张阿珠的事情,场中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萧执珪这边的动静便没几个人注意到,唯有勿部珣、勿部昕父子离得近,注意到了这些。
勿部昕隐约猜到萧执珪的目的,想要出声阻止,却被父亲勿部珣拦了下来,冲他坚决摇头。
勿部昕终归还是妥协,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再望向正侃侃而谈的李闲时,他掩饰不住的羡慕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