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点头,神情虽黯然,但深知李母所说不差,少爷人在官场,行事办公或许可以标新立异,但为人处世便必须依足规矩,真要在这方面落人口实,才真是最难以应对和挽回的。
“老夫人放心,平儿知道该如何做,少爷会安心迎娶正妻的。”心头虽滴血,但平儿还是表明了态度。
李母暗叹口气,心下也略有伤怀,对平儿她是一百个满意,只可惜,贱籍的出身却已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不过你也无需难过,闲儿的性子和对你的好,娶了正妻也不会有变化,倒是你若不放心,不妨主动些,早日与闲儿把房圆了,其实我也早盼着能有孙儿孙女绕膝玩耍,享那天伦之乐了。”李母笑着对平儿如此说,虽有宽慰的成分,但着实也是她心中的念想。
平儿勉强笑笑,起身道:“平儿明白,不管少爷怎样,平儿对少爷是永远不会变的,平儿吃饱了,容平儿告退,下去服侍少爷。”
李母点点头,“去吧。”
平儿这才告退离开,只是情绪自始至终都处于压抑沉寂的状态。
待平儿离去,厅堂便只剩下李母与吴妈,李母略略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吴妈,你觉得平儿这丫头能看得开吗?”
一如既往匿身阴影的吴妈沙哑着嗓子道:“小丫头性子刚烈,原本出身又不差,只怕这件事上很难看得开。”
李母叹口气:“我也是如此想的,当初是给闲儿冲喜买的她,这小丫头各个方面都颇合我的心意,造化弄人呢。”听起来李母颇遗憾不能给平儿以堂正的名分。
吴妈顿了顿,忽道:“其实便是平儿还是以前的官家小姐,给少爷做正室也是逊色的,小姐选择宁家的贵女本就是退而求其次,从这角度平儿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了。”
可惜李闲不在,不然听到吴妈这话更得晕倒,怎么母亲这贴身婢女比母亲还要妄自尊大呀?
李母却是觉得吴妈说的理所当然,点点头道:“是啊,委屈闲儿了,有时候我真想从阴影里走出去,在阳光下坦白一切,那样闲儿说不定便会得到应属于他的一切,吴妈,你说我该那样做吗?”
吴妈沉默,良久才道:“少爷太出众了,婢子怕——”欲言又止。
李母美丽的脸上升起自豪,嘴唇翕动道:“是啊,闲儿太出众了,真要站到阳光下,说不得便会引来数不尽的阴谋利箭,现在这样已经很好,我该知足了。”
“只是,”吴妈声音略显伤感,“只是苦了小姐您了,其实,您早便可以站在阳光下,却蹉跎这么多年,您。您。”
李母笑道:“我不苦,只要闲儿能平安无事,有朝一日我到地下去见他,才能无憾,吴妈,你要记住,闲儿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说到最后神情郑重肃然。
阴影中吴妈沉默稍顷,然后无比坚定的道:“小姐放心,除非婢子死了,少爷绝不会受一点伤害!”
李母欣慰点头。
厅堂中,烛火闪动,光影相对,李母、吴妈,两个相互见证了对方人生的女人,便这样于光影中默默相对,她们的前半生献给了一个男人,现在,她们的后半生又赋予了另一个男人。
女人的命运,便是这般的不由自主,又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