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君儿还是在李闲身边腻了一会儿,如同女儿之于慈父,享受那种关爱后,才恋恋不舍学习刺绣去了。
平儿则因为宁无瑕就在身旁,倒也没有与李闲过激的亲热,只是记起一件事情,说道:“少爷,刚刚我们回来的时候府外好像有人再探头探脑,看到我们又有些畏惧,躲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闲有些惊讶,难道有人在监视他?可能性似乎不大。
监视讲究不引人注目,照平儿所说那人可不像是精于此道。
“平儿能否看出他是做什么的?”
平儿想想道:“看起来是穷苦人,啊,丢了,有些像张青张秀兄弟,可能是渔民吧!”
李闲身子微震,“渔民,我知道了,这人怕是云三哥安排的,云三哥这会儿也不知睡醒了没?”
因为有宁无瑕的缘故,这段日子平儿对李闲的公事已经不大参与,精力都用在了照顾李府,安置芸娘、何君儿还有李母的日常生活上,小妮子目下的角色更像是李府的管家,至于李闲的公事,经过之前几个案子,小妮子对自家少爷完全是盲目的崇拜和信任,根本没有丝毫的担心,听到李闲所说,便道:“平儿去唤云三哥,完后和君儿研究刺绣,少爷莫太累了,感觉最近少爷压力颇大,不过有姐姐在,平儿倒也不担心。”
宁无瑕淡淡点头,自是示意平儿放心,大妇的气度和威严表现的恰到好处。
平儿便告退,很快,**被唤醒,到府外找到那探头探脑的家伙,然后带到了书房与李闲相见,不出所料,那家伙果然就是**安排跟踪那艘可疑渔船的渔民。
而按照**所说,只有发现十分重要的线索,这人才可以来法曹府找他,不容耽搁,李闲便道:“这位大哥,你想必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莫拘谨,说与我听听。”
那渔民因为李闲的态度去了不少拘谨,说道:“回禀大人,小人的发现倒也简单,昨夜小人偷偷尾随,最后发现那艘渔船是与虎匪的船队汇合了,而且从那船上下来的其中一人就是虎匪大首领胭脂虎鱼红秋!”
李闲愕然,他只是怀疑售卖海王蛇的那两个汉子,却没想到这渔民竟然还发现胭脂虎鱼红秋也在那船上,如此说来,这位海匪女首领是冒着危险来过广州了!
“你怎么能确认那人是胭脂虎的?”
渔民道:“小的水性不错,偷偷潜到虎匪停靠的小岛附近观察,从那船上下来浑身裹得严实的家伙,现出真容,是个女子,穿着奇特,且梳了一条花辫,那是胭脂虎鱼红秋的独门标记,海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的。”
“花辫?”李闲有些不解。
**从旁道:“交广这一代海上是海夜叉和胭脂虎的势力范围,海夜叉赤膊,双臂纹有夜叉探海图,胭脂虎则着虎皮裙,梳花尾辫,所谓的花尾辫就是辫尾永远都绑着一朵艳丽至极的鲜花,这是胭脂虎的独门标记。”
“虎皮裙?花尾辫?”李闲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孙大圣的经典形象,花尾辫倒是可以跟猴尾巴重叠一处,胭脂虎鱼红秋的影像瞬间变得极其古怪不堪。
“小的这么急着来通禀大人,不仅是因为发现了虎匪的缘故,更重要的是虎匪目下停泊的小岛距离广府只有一夜的海程,顺风顺水更是半日可至,虽说虎匪尚不似海夜叉那般有着经常登岸烧伤抢掠的恶名,但破例远离琉球那边,靠近广府,说不得就是也想做那劫掠行径,小人便想赶紧通知大人,早做准备。”
李闲不免高看这渔民两眼,说道:“大哥能有此心,本官替广州百姓谢谢你。你说的没错,胭脂虎和海夜叉素来是各有各的地盘,胭脂虎竟然在眼皮底下进出广州,虎匪又破例在近海活动,必然有见不得人的打算,本官会立马将消息上报,着水师做好准备的。”
渔民如释重负,说来他也不是有多崇高的情操,只是平头百姓求的就是安稳度日,他们在广府近海靠打鱼为生,若胭脂虎鱼红秋真的有什么威胁广州的打算,他们也不能幸免不是。
渔民发现的便是这些,得到李闲重视的答复后,便赶忙告退。
李闲除了表示感谢,还让**付给比约定多出三成的酬金,之后便回到厅堂陷入思索中。
事情颇有些节外生枝的感觉,王那相这边还没有什么进展,却又偶然发现胭脂虎鱼红秋这海匪首领竟然隐秘的进出广州,海匪如其名字,必然是以劫掠抢夺为生,停靠在距离广州如此近的海域,还隐秘的进出广州,这其中怕是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呢。
“大人打算怎么办?”送走渔民的**返回,征询李闲的打算。
李闲道:“海匪的事循例得交由屯门水师处理,水师的情况云三哥了解多少?”
**道:“屯门水师等若虚设,大人若指望他们应对胭脂虎怕是要失望了。”
李闲猜到症结所在,说道:“是杨重隽的问题吧?”
**颔首。
李闲不免有些愤愤,其实做尽恶事也罢,贪婪腐化也罢,若是正事没有撂下,倒也值得给点宽容,可就怕杨重隽这样,坏事做尽,正事败尽,一旦危机来临,便猝不及防,不仅百姓因之遭殃,便是因此而亡国灭族都是有极大可能的。
“不多大人倒也不必过分担心,屯门水师虽然形同虚设,但总算还有个架子,再有陆上军队的配合,近海海域还是守的安稳的,所以海夜叉尽管凶悍,也只是在沿海其他州县上岸劫掠,广州周边却是从未靠近过,胭脂虎该也不敢冒这个险的。而且胭脂虎的虎匪名声尚算不错,海上打劫客商的情况在所多有,但也甚少杀伤人命,上岸劫掠却是从未有过,也许这其中另有其他原因,并非咱们想的那样。”
**又把他所知的一些情况说与李闲听。
李闲也觉有道理,只是鱼红秋出现的时机让他有些不安,莫不要是与王那相有什么秘密的谋划,那事情便不简单了,出于谨慎他还是决定将此事报与陆元方,让陆元方以都督的名义行文番禺、绥南军府和杨重隽那边,务必让他们加强戒备,随时做好海匪劫掠的准备。
目下的广州,表面上似乎没什么变化,可李闲已经隐隐能感觉到汹涌莫测的暗流已经到了爆发的关键时刻,不定什么时候,一场海啸便可能袭来,若没有心理准备,只怕到时一场灾难便不可避免进而无法收拾了!
王那相、王讷、沈观音、裴伷先、法天社,现在又蹦出个鱼红秋,对于广州即将迎来的这个盛夏,只怕将让人十分的煎熬忐忑!
铺展开冈州的地图,看着上面根据程妻记忆画出的标记,李闲心想:“希望能找出法天社那支秘密军队的位置吧,控制住这根本,王那相便是有阴谋也无从实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