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人到
2018-04-15 作者: 悟真
第287章 人到
对于薛儆,宁道务和李闲照旧称呼他的旧官名,定王府典签,他所谓的代理法曹,实际也并未得到陆元方的任命,更不用说上报吏部备案,整个都是陈思承越俎代庖,名不正言不顺的让他暂代而已。
不过听到宁道务如此称呼自己,薛儆却也无心旁顾,和其他人一样,他也在惊讶宁道务所说的话,因为很显然,如果宁道务能够当众如此宣扬,那说明他们十有**是掌握了陈思承谋害麻爷的确切证据,如此的话,陈思承将要面临的将是无可挽回的败局!
另一边,惊讶之余,杨重隽、郭霸、李千里相互交换眼色,相比惊讶,他们更是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兴奋,如若陈思承真被证明是谋害麻爷的凶手,那他们的机会便来了,他们与陈思承之间,更多是虚与委蛇,不得不联手合作,若能摆脱这个深不可测的家伙,那就完美了!
正如李闲预料到的,杨重隽等人和陈思承之间也是各怀鬼胎,他们这招棋也等若给了杨重隽他们机会。
不过明面上杨重隽仍旧站在陈思承的行列,毕竟无法确定李闲他们掌控的证据是否致命,而且萧执珪和海夜叉这陆海两路主要战力,都是陈思承的死忠,在确保拿下陈思承前,杨重隽等人还得继续演戏,莫要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便郁闷了。
杨重隽道:“宁大人说话可要负责任,陈思承陈大人为官清正,一心为民,怎么会是谋害麻爷的凶手?再说,麻爷被谋杀一案不是已经审明,凶手乃是胡万生吗!那好像是宁大人的妹婿主审的吧,缘何如此颠三倒四,难不成是要向陈思承大人身上泼脏水吗!”
杨重隽摆出皇帝近臣的威风,声色俱厉,质问宁道务。
宁道务自然不会受其影响,冷笑道:“杨监使可真是说的好听,敢问杨监使,当日坚持要将胡万生转交,重新审理的是谁啊?不正是杨监使还有郭大人你们几位吗!却不成想在转交当日胡万生便被剥皮军的军士当街斩杀,宁某倒要问一句,那军士可是奉了杨监使之命才杀人灭口的?杨监使又是为了掩藏什么秘密才要下此辣手?敢请告知宁某如何?”
杨重隽脸色一沉,郭霸在一旁喝道:“宁大人这是在含血喷人呢!本官欲复审胡万生,乃是因为怀疑之前的审判有问题,胡万生大人亦是为官多年,为政处事自有规矩,你们安于他身上的罪名疑点颇多,所以本官才要重新审讯,至于杀害胡万生的剥皮军士兵,不是证明乃是受了法天社的指使才如此作为的吗!宁大人如此抹黑杨监使,本官怕是要上奏朝廷,定你个谤诬之罪了!”
郭霸毕竟是殿中侍御史,具表上奏乃是职份之内的事,此言一出,不啻**裸的威胁宁道务。
宁道务眉梢一挑,根本无惧郭霸的威胁。
这时李闲道:“郭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也认为胡万生胡大人的案子有诸多疑点,其谋害麻爷的证据明显不充分,只凭家中搜出的乌头还有他身上的约会纸条,尚不足以定罪,因此下官等一直在进一步调查此事,却是被我们发现原来谋害麻爷的并非胡大人,而是陈思承陈大人,胡万生大人只是陈思承处心积虑安排的替罪羊而已!”
薛儆闻言叫道:“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认定胡万生是凶手的是你,现在又认定陈大人,空口无凭,拿证据说话,若不然就是在胡说八道,诽谤朝廷命官,少不得要治罪的!”
李闲虽然懒得搭理薛儆,但这时候还是顺着他的话把道:“薛典签想要证据是吗,那自然是有的,来人呢,带证人!”
说话间便有部曲带着一名苦力打扮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中年男子黢黑精瘦,一看便是常年风吹日晒做体力劳动的那类人,在这种场合下显得十分拘谨畏缩,向一众人见礼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郭霸不屑的瞄眼中年男子,说道:“带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出来作甚?莫非他能证明陈大人是谋杀麻爷的凶手不成?”
李闲不理郭霸,对中年男子道:“庞大哥,告诉诸位大人你是做什么的吧?”
庞姓男子道:“小的庞二,是名苦力,干的都是修桥铺路这类重活。”
杨重隽一众人都微微蹙眉,对他们而言,庞二这样的苦力几乎是终老都没资格与他们见面说话的,此刻离得稍近,似乎都能闻到这人身上的汗臭味道,令人厌恶。
薛儆不耐烦道:“姓李的,有什么话赶紧让他说,咱们还在这迎候乙速孤大人,总不好大人来了却看到这么个人杵在这,这像什么样子!”
李闲心头腾起一股火焰,难得情绪外露,狠狠瞪眼薛儆道:“怎么,难道薛典签认为自己比庞大哥没有资格在这里迎候乙速孤大人?哼,庞大哥靠自己的双手,踏踏实实的讨生活,可不像某些人,只是仗着家世和某些见不得人的关系,便自以为自己比旁人身份尊重高贵,不若薛典签问问在场的百姓们,这世上的人可有高低贵贱之分!”
说到这里李闲声音不自觉的扬起。
薛儆怒极,李闲言语中却是暗讽他与嫂子太平公主关系不清不楚,正欲发火,不成想围观的百姓们在听到李闲如此说话后却是爆发如雷的回应!
“李大人说的不错,这世上的人根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光人,万事万物都是平等的,佛祖说了,众生皆平等,什么公子哥,什么苦力,大家都是一样的!”
“对,众生平等,大家都一样!”
“都一样!”
也是态势使然,围观百姓多是随印宗大师一并过来的佛教信众,笃信佛祖所言的一切众生皆平等的论调,尽管真正的佛教徒本身便有着阶级的存在,但在信众而言,这种观念却是根深蒂固的,尤其当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李闲如此问的时候,他们便自然而然响应起李闲。
这个自然把薛儆吓了一跳,他才意识到李闲在广州百姓当中的影响力,那真的不是他这个代理法曹能够相比拟的,本想发泄的火气也一下子被压下去,无言以对。
李闲对薛儆相当的不屑,此子嚣张跋扈,又没有与之相衬的心性城府,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世家少爷,这种人,套句后世的话,他分分钟都能灭了他!
不再看薛儆,李闲对庞二道:“庞大哥,你刚刚说你平日干的都是修桥铺路这类体力活,那敢问你与陈思承陈大人是如何认识的?”
庞二忙道:“回李大人,是之前春汛整固河堤,小的受雇于上番的丁役,替他们上番,就是那时候陈思承大人领着我们一干人在西郊干活,小的那时认识的陈大人。”
李闲道:“原来庞大哥是代人上番,诸位大人可都听清了?”自是问杨重隽他们。
杨重隽众人倒也没有质问什么,代人上番是很普遍的事情,有经济条件的丁口为了逃避官家的丁役,花钱雇人代替,便是边境的囤防兵丁都有这种现象,雇人加固河堤便更不值一提了。
郭霸冷冷道:“李大人关心的肯定不是代人上番,据本官所知,麻爷便是在西郊凉亭被毒杀,而案发当晚,陈思承大人也正是带着一干人再西郊整固河堤,莫非这位庞二便是目击陈思承谋害麻爷的证人不成?”
“哈,郭御史难得聪明一把,还真让你猜对了,这位庞老弟还真就是个目击证人!”却是宁道务待郭霸话音一落便承认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这才都彻底集中到庞二身上,这个苦力自然是微不足道,可若是他真的能证明陈思承杀害了麻爷,那他的存在便拥有不可替代的价值了!
杨重隽阴恻恻道:“庞二,你亲眼看到陈思承谋害麻爷了吗?”声音从这大太监嘴里吐出来,便仿佛一阵阵阴风,烈日之下都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庞二打个寒战,看眼李闲和宁道务,李宁二人向他点头,示意他实话实说便是。
庞二定了定神,便道:“回禀这位大监,小的并没有亲眼看到陈大人谋害麻爷。”
这回答让一众人都有些意外。
宁道务又笑道:“庞老弟你可真是无师自通啊,大监这称呼用得好,比太监少一点,话说杨监使本来就是太监,这还少一点,那不是光秃秃了吗,哈哈哈哈!”
宁道务故意笑的肆无忌惮,与杨重隽之间本就没什么缓和余地,所以逮着机会刺激一下他,自然不会放过。
杨重隽脸色阴沉如滴水,凶狠的目光瞪着宁道务,咬牙切齿的道:“宁大人还真是颇懂戏谑之道,若有机会,本使一定会让宁大人也尝尝少一点的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