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也都清楚,最终决胜的阶段已经来临,卢平他们接下来的攻击势必是针对李闲针对乙速孤行俨最凌厉致命的攻势,因为局势已经很清楚,目下的广州,卢平杨重隽一党,与乙速孤行俨、李闲一干人,已经是绝无可能和平共处,共存共生的,最终能够主宰广州乃至广州命运的之能是双方中的一方,而这便只有经历残酷的斗争后才能确定!
相比之下,刚刚才过去的打脸计划只是这一场角斗的开胃菜而已!
另一边,市舶司府里,气氛阴沉压抑的可怕。
卢平面无表情坐在主位,杨重隽靠在躺椅里,紧闭着眼睛。
郭霸、李千里等人各自都目光闪烁,表情阴森。
盛清平犹能保持克制的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情绪最是波动剧烈的则是萧执珪。
被迫下跪,当众丢脸,颜面无存,萧执珪心头腾升的怒火和恨意似乎倾尽南海之水都无法浇熄,而随着怒火燃烧的越来越猛烈,几乎有灼心之感,他亦终于遏制不住自己的狂躁,把愤怒向在场一人宣泄了出去。
“阎森罗,你是怎么做的事情,收买人反被人耍,连带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丢脸,被那姓李的如同猴子般戏耍,这当中是否是你见风转舵,也与姓李的同流合污来着,你给本官说清楚,若不然本官便拿你给我绥南军府的兄弟们祭祭旗!”
萧执珪咆哮着,阎森罗表情变幻不定,阵青阵白,论起来的确是他被人耍了,收买孙德义不成,反而中了李闲的计,可要说他与李闲同流合污,那根本是无稽之谈,他和李闲那干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势同水火才是必然,同流合污,也只有萧执珪这等莽夫,找不到宣泄怒火的对象,强词夺理才会如此质疑!
阎森罗自然也不能任由萧执珪如此,回道:“萧大人派唐九皋封锁包围利民商会总部,自取其辱,缘何要把怒气发泄到阎某身上,卢大人,难道你就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吗!”
阎森罗求助卢平,但言语却是触到萧执珪的痛处,刚刚下跪的情形犹历历在目,阎森罗说他自取其辱,让他如何还能忍得住,便一把抽出宝剑,吼道:“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嘲讽萧某,信不信萧某这就送你归西,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你惹不得的!”咆哮着,握剑作势欲扑。
阎森罗骇的脸色一白,噗通跪倒,对着杨重隽道:“义父,义父为孩儿做主啊,姓萧的…姓萧的是在侮辱咱们父子啊!”
这阎森罗倒是挑惹是非的一把好手,直接把话题扯到了杨重隽身上。
一直闭目不语的杨重隽睁开眼,表情无比阴沉的望向萧执珪,冷冷道:“萧大人傍上新主子,便不把旧交故友放在眼里了,卢大人,之前的事本监使也有责任,只是你卢大人也是赞同的,事到如今,再追究谁是谁非,不觉有些无济于事,反而中人下怀吗!”
杨重隽不愧是老狐狸,两句话便直击目下局势的关键点。
卢平道:“执珪莫冲动,事已至此,如何逆转局势才是正事,由不得你胡乱发泄怒火的!”
萧执珪一腔怒火被压抑下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还是把情绪克制了下去,宝剑归鞘,然后气哼哼退回位子里坐了回去。
阎森罗瞄到威胁解除,这才一脸委屈的起身,望向萧执珪的目光不免透着些许的阴沉。
郭霸这时道:“现在看来卢大人之前对李闲的担心并非多余,此子的狡诈让我们都有些措手不及,所以目下更需要咱们同心协力,依照卢大人之前部署的计划,发动攻势,若不然被李闲他们趁胜追击,那广州的局势便由不得咱们做主了!”
郭霸貌似说的语重心长的感觉,在卢平和杨重隽之间充当了一个缓冲调和的作用。
杨重隽随即道:“郭大人说得不错,卢大人,目下最关键的就是卢大人之前的部署的后着是否真能起作用,莫要再中了李闲的计才是啊!”
萧执珪情绪犹未平复,恶狠狠道:“卢大人的计划其会像某些人那般被人戏耍,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说着又狠狠瞪眼阎森罗。
阎森罗避过视线,只是心里犹突突直跳,貌似萧执珪非要把受辱的事情归咎于他,那个莽夫却是说不得理,搞不好便会拿自己撒气,这让阎森罗心下极之的忐忑,不安的感觉更是压抑不住。
卢平这时道:“本官的计划准确的说也是杨监使最初的筹谋,本官觉得对付李闲这等诡谲狡诈之人,唯有击其根本、釜底抽薪才能不被其反利用来对付我们,若说此时用此计是否能成功,本官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但目下的情势咱们别无选择,这计划还得诸位大人同心协力予以配合才是!”
闻听此言,杨重隽、郭霸互视一眼,杨重隽道:“如今咱们与卢大人都是坐在同一艘船上,荣辱与共,自然是全力配合卢大人,所以卢大人便下令吧,李闲那小子也是逼人太甚,本监使与他势不两立的!”
杨重隽一表态,郭霸、薛曜、薛儆还有李千里也都纷纷表态。
卢平便道:“能有诸位大人支持,本官便更有信心了,那咱们便依计行事,总要叫李闲知道咱们这些人的厉害的!”
随后一众人便开始商议起阴谋来。
说来这也仿佛是一种冥冥中的巧合,李闲那边在商量应对之法,卢平这般则则在商量阴谋的实施,事实上只从这点胜败便已然是很分明的结果,虽然卢平等人也怀疑李闲会预料到他们会如此出招,但这次他们所出的招,从某种程度乃是阳谋,直击李闲死穴,李闲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是想不出主意应对,这是客观事实决定的,所以卢平对这次的阴谋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世上总归有些人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测,便如同三国里的诸葛武侯,东风都可借得,对普通人来说如何能预料到呢!
李闲虽然没有三国里孔明先生那般玄奇,但超出时代一千多年的知识,还有两个灵魂融合后,一加一大于二的超凡智能,如果这些还不足以支撑他的恐怖,那屡次险象环生时所得到的上天的眷宠,那绝对无法更移的天运所在,这些东西,卢平他们不知道,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胜利的天平从最初其实便是倾斜的,唯一的悬念便是到底想李闲那边倾斜了多少,以及李闲如何能在别人认为的不可能中找到可能的机会,并借此击败敌人!
时间是恍惚而过的,卢平等人这边讨论正酣的时候,忽然有绥南府的人来见萧执珪,让人意外的来这竟然是另一位果毅张一鹤,且神情显得颇为慌乱。
萧执珪火气犹盛,出来见到张一鹤上来便是劈头盖脸一头喝骂,根本不给张一鹤说话的机会。
张一鹤脸色青白不定,内心中自然是觉得受辱的,但表面并未流露什么怨气,直到萧执珪火气发的差不多了,他才赶忙禀报道:“大人,法恶老道逃狱了!”
这是出乎萧执珪预料的消息,惊讶过后他陡然反应过来,赶忙又回到厅堂附耳与卢平交代此事,于是一场阴谋大讨论因为这突发的消息而中断掉,卢平不由分说的带着萧执珪、盛清平离去,杨重隽等人颇为不满,因为很有种被忽视的感觉,但也无可奈何。
待卢平等人离去,阎森罗目注萧执珪的背影,忍不住道:“义父,姓卢的他们怕是不可靠,尤其那个萧执珪,咱们还是的赶紧想办法夺回主动权才是!”
杨重隽本来有一肚子阴谋诡计等待提出来,却被卢平这样撂下,心里窝火,怒斥道:“本使难道不知道吗,用得着你提醒,滚,都滚,等千里坐上岭南安抚使的位子,本使便叫姓卢的知道厉害!”一腔怒火却是得发泄一通,自然便着落在那些昆仑奴、新罗婢身上,一众人便被这般赶出了市舶司府。
郭霸等人了解杨重隽的性子,倒也不以为然,只是阎森罗心中悬着萧执珪对他的态度,打从心眼里觉得畏惧和担心,尤其火上浇油的是,当他与关系不错的薛儆说这事的时候,薛儆却是心不在焉,反而问他:“森罗,你觉得咱们斗得过李闲吗?”没等阎森罗说话,薛儆便自己又道:“咱们怕是斗不过他的,那个家伙简直就不是人,是个魔鬼,魔鬼啊!”
薛儆不自觉流露的对李闲的恐惧亦给阎森罗忐忑的心里添了把柴火,有些时候,人的选择便是在不经意间发生了转折,阎森罗目下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