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岛安正心里为冯麟阁抱不平,这是超越民族。超越国界的人性的共鸣。可是,他毕竟是日本军国主义分子,这些正义之感在他心里也就一闪即逝,他满脑子都是怎样安置冯麟阁对他们日本有利。平心而论,从个人感情上,他敬重冯麟阁的为人。可是从日本国家利益上,冯麟阁是他们的死对头,他们为什么对俄国宣战,不就是为了中国的东北吗?可是冯麟阁是他们占领东北的最大障碍。他们恨不得把冯麟阁立刻除掉而后快。可是就目前而言,不但不能除掉冯麟阁,而且还要安置好冯麟阁,
对于安置好冯麟阁和他的关东骑勇,不仅是他福岛安正必须要做的,而是日本政府在日俄战争之后必须要面对的国策。所以,以他那么高的身份,亲自出面为了安置冯麟阁和大清的盛京将军交涉。
福岛安正一看盛京将军赵尔巽不知道冯麟阁参加“东亚义勇军”的真实情况,也就不好把事情挑明,只能以两国外交的形式交涉,福岛安正说道:“赵将军,鄙人尊重大清中立的原则,我们日本要求赵将军安置招抚冯麟阁和他的“东亚义勇军”。绝不是为了破坏大清中立的原则,我们是出于对大清邻邦友善的立场,才这么做的。”
“噢?老朽不明白,还请福岛将军明示?”
“赵将军,冯麟阁和‘东亚义勇军’帮助我们大日本打败俄国,使东北从俄国人手里解救出来,冯麟阁为你们大清立下战功,所以,从立功受赏来讲,冯麟阁理应被你们政府招抚。第二,‘东亚义勇军’大多数都是东北的土匪,用东北地方话叫‘胡子’,我们把他们都遣散,势必影响东北的社会治安,这些胡子,即经过了战争锻炼,又从战场上获得了许多武器,一旦‘东亚义勇军’解散,会给东北的治安造成多么大的危害。据我所知,凭赵将军手中的兵力,要想真正的维持好东北的治安,恐怕力不从心吧?”
“这个?”
“赵将军,我们之所以主张贵政府把冯麟阁招抚,就是因为冯麟阁能收服这些土匪,用你们中国人讲叫‘以毒攻毒’。特别是你们最近招抚的杜立三,此人手下有一千多人,性高气傲,而且反复无常,招抚他的辽阳府,离他的老家三界沟青麻坎不足百里,一旦他反叛,回到三界沟青麻坎,以赵将军手下的兵力恐怕无人能敌。可是,如果你们招抚了冯麟阁,就可以用冯麟阁克制杜立三。他们两位都参加了大日本‘东亚义勇军’,所以,我对他们两位之间的事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对付杜立三非冯麟阁莫属。赵将军,我们大日本和贵国是友好邻邦,我们推荐冯麟阁纯属善意,请赵将军慎重考虑,我们静候佳音,告辞!”
赵尔巽初来东北赴任,就摊上招抚冯麟阁这样棘手的问题。而且是日本人出面,又牵扯到洋人外交。这位保守的清朝老臣,真有些不知所措。他急忙给京城军机处发去一封电报请示,又给驻守天津的北洋大臣袁世凯发了电报请示定夺。然后,又在盛京将军府召开奉天军事会议,商讨招抚冯麟阁的事情。
奉天的军事将领,汇集盛京将军府,一听说是招抚冯麟阁的事情,这些将军们都非常不满,几乎是群起而反对,为啥?还是两个字嫉妒。前面讲到,东北这十几年来,外敌入侵,土匪横行,可苦了老百姓,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军们,一个个贪生怕死,把手中的军队变成保护自己家产的卫队,还有的勾结外敌,联合土匪,一起来祸害老百姓,要知道,那个乱世,军队抢劫,要比土匪优越得多,他们可以公开的,以合法的各种名义,比如征用了,调集了,禁用品,违禁品,剿匪了,通匪了,冠冕堂皇的抢劫,那真是军患大于匪患,军患苦于匪患,而真正保境安民的冯麟阁和他的乡勇民团,有时候碰上官军欺压老百姓,冯麟阁毫不手软,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这样冯麟阁就和这些将军们做仇了。现在招抚冯麟阁,轮到他们讲话了,肯定没有好话。你看这些将军们,战场上都是草包,可是在官场上落井下石,添酸加粗,捕风捉影那真是五行俱全,在这个军事会议上,把冯麟阁变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
“招抚冯麟阁吗,我看不妥呀!首先,他和官军一向作对,去年七月,他和杜立三合伙抢劫了西佛牛录任朝武的快抢营,抢去快抢三百多支,子弹万余发,可以说是惊天血案,如今,就因为有日本人撑腰,放下那么大的案子不提了,反过来招抚他们,于理不通啊!”
看看这就来了,一个无形的屎盆子给扣上了。这个事还真有,不过不是冯麟阁做的,而是杜立三奉了日本人的密令,打着冯麟阁的旗号,抢劫西佛牛录清军大营,管带任朝武的快枪营。抢去快枪三百多支,子弹万余发,还把投降的二百五十名清兵抓走,逼迫他们加入了‘东亚义勇军’。当时,冯麟阁正率领五营手下弟兄跟俄军大鼻子血战。他是后来听说了,把杜立三找来,当面质问此事,杜立三非常害怕,给冯麟阁跪下了求饶,并把自己死去多年的姑姑杜玲抬出来,冯麟阁本想一枪打死他,可是一想到当年杜玲为自己而死的事,冯麟阁长叹一声,放了杜立三一马。这件事很多人知道真相,只有盛京将军赵尔巽后来者不知道,有人就给冯麟阁扣上了,拿没影的事糊弄外人,古今中外尽皆有之。
盛京将军赵尔巽一听冯麟阁还有这么大的案子,心情沉重,他对冯麟阁不了解,只可听别人议论。就在这时有人说道:“将军大人,招抚冯麟阁,危险哪!那冯麟阁在辽河两岸经营乡勇民团十几年,手下弟兄四五千人,影响势力遍布辽河两岸,那真是一呼百应,如今再有日本人做靠山,一旦被招抚,那恐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请大帅三思!”
赵尔巽一听吓得是苶呆呆的发愣。这才引出一段;恶中伤难毁正气,改名字只为报国。欲知后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