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心知肚明赵尔巽跟他玩儿的是激将法,可是奉天军部要组建五路巡防营,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他抓住这个机会,完成眼下令赵尔巽头疼的艰巨任务,他这个新民府属下的巡警马队管带,就能一步登天,成为大清的正规军奉天五路巡防营的统领,到那时就和自己的冯大哥平起平坐了。可是,能让赵尔巽这个关东大帅为难的事,是什么事呢?他一时想不出是什么样的事。反正是一件难之又难的大事,要不然赵尔巽也绝不会跟他玩儿这个鬼画狐。咳!我管他呢,喝不出孩子套不住狼,喝不出小鸡抓不住黄鼠狼。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我先把这个任务揽到手再说。想到这,张作霖大声说道:“干爹大帅,请您把这个任务交给孩儿,作霖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一定完成任务,”
赵尔巽看着张作霖神情严肃起来,他手缕胡须来回走了几步,说道:“雨亭哪,此事凭你的能力,一定能完成,可是,对你来说,有一个坎,干爹怕你过不去,而且这件事你没有退路,要么你成功,当上五路巡防营的统领,要么你就会受牵连,不但你巡警统带的官职不保,恐怕连身家性命都得搭上。此事你很难全身而退,你好自为之吧。”
张作霖听罢是一阵紧张,他头脑反应急快,心里话;受牵连?那肯定是跟我有关的人和事。那是什么事呢?杜立三!对呀!杜立山反水辽阳城,把辽阳城一顿暴抢,又作下大案,我和他曾经结拜过,莫非,我干爹大帅要我消灭杜立三?张作霖心里激灵灵打个冷战,他不敢往下想,试探地问:“干爹,您说的莫非是杜立三?”
“对,就是杜立三,这个胡子头,在辽阳又作下惊天大案,回到他的老窝三界沟青麻坎,你消灭的田玉本不就是和他争夺小北河,被你钻了空子,也可以说是你和杜立三里应外合消灭了田玉本。你虽然消灭田玉本立下大功,可是,你却难逃勾结土匪杜立三的干系。”
赵尔巽说到这,张作霖的脑袋“嗡”的一下,吓得他跪倒在地:“大帅,作霖冤枉!我和杜立三一点关系都没有,请干爹明察!”
赵尔巽冷笑一声:“田玉本一千多土匪都被你消灭了,可是杜立三只有三百来人却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雨亭哪,你拿干爹当傻子?”
“干爹!”张作霖还要分辨,赵尔巽打断了他:“好了,你起来吧,干爹不会害你的,我说过,这件事你没有退路,你必须把杜立三消灭,才能还你个清白。我和张锡銮将军已经派去了营务总办的督察朱庆澜,带着两营军兵协助你剿灭杜立三,你必须完成这个任务。记住,你没有退路,要么立功受奖当统领,要么坐通匪之罪;何去何从你看着办!”
赵尔巽这招还真灵,这一急一逼,把张作霖的英雄气概给逼出来了,就见张作霖站了起来,冲着赵尔巽一拱手:“大帅,请放心,您儿子一定还自己一个清白,不过,还请干爹说话算数,等我剿灭了杜立三,我要做前营统领。”
“好,这才像我的儿子,咱们一言为定!”
张作霖回到新民,督察官朱庆澜正等着他呢,两下见面寒暄之后,不敢怠慢,立刻坐下来召开军事会议。新民知府增韫主持会议,按级别,朱庆澜是统领级,而张作霖则是统带级,就像现在的旅长和团长,差一大级,按理,张作霖没有发言权,只有听命令而已。可是,朱庆澜知道张作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张锡銮和盛京将军赵尔巽两位大员的干儿子,哪一方他都惹不起,因此,对张作霖不敢以长官自居,而是以兄弟相称。而张作霖呢,始终把朱庆澜当长官对待,这样一来,两个人处的十分融洽。朱庆澜知道。张作霖是本地人,和杜立三曾经是结拜弟兄,所以,如何剿灭杜立三,他都虚心请教张作霖。张作霖很受感动,和盘托出了大土匪杜立三的实力。张作霖说道:“朱将军,杜立三的三界沟青麻坎可不好打,那里既有高山,又有澡泽,地势十分复杂,而且从杜立三父辈那时起,一直到现在,都是他们老杜家的地盘,经营多年,如今,杜立三手下一千多弟兄,又参加了‘东亚义勇军’武器弹药得到了补充,而且这些土匪一个个身经百战,都是亡命之徒。因此,绝对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以下官的意思,咱们最好给他来个假招抚,把杜立三骗到新民来,擒贼先擒王,只要把杜立三干掉,剩下三界沟青麻坎的土匪,群龙无首就能一举攻破。下官愚见不知朱将军以为如何呀?”
“哎呀,高见高见。张将军料事如神,就依张将军之计。”朱庆澜嘴上赞成,可是心里一点不同意,他压根就瞧不起杜立三这样的土匪,只是碍于张作霖的情面,顺水推舟罢了。而知府增韫是个文官,两位武将同意,他也没意见,事情就定下来了,知府增韫立刻办理假招抚的文书,骗人也得有样品,打耗子还得下个油渍捻,增韫本是文官办理这样的文书那是手到擒来,工夫不大就一切办妥,就等张作霖出面,把杜立三骗到新民,就可马到成功。可是就在这时,东北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朝廷下了圣旨。把盛京将军赵尔巽调走了,接替他的是新任奉天总督徐世昌。朝廷把奉天的盛京将军改为奉天总督。两下在奉天办理了交接手续,赵尔巽走人了。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朱庆澜和新上任的奉天总督徐世昌是亲戚,什么亲戚咱一直没弄明白,反正是八竿子能卜愣着的亲戚。咳!再看朱庆澜,那腰杆子“噌”下就硬了。新民离奉天近,消息当天就传到了新民,第二天,朱庆澜就主持召开了军事会议,朱庆澜一反常态,指手画脚发布命令:“诸位,区区一个杜立三,不过是一伙乌合之众,根本就用不着什么假招抚,本官带来的奉天巡防军两个营,在加上新民府巡警马队一千多人,拿下三界沟青麻坎易如反掌,我命令,明天进攻三界沟青麻坎,我主攻,张统带带着新民巡警马队侧翼支援,不得有误!”
“扎!”张作霖俯首听命,奉天官场的变故,和朱庆澜态度的转变,张作霖立刻就明白了,他不但不因为赵尔巽的离职而苦恼,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消灭杜立三,他实在不愿意做,他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虽然杜立三早已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可是让他亲自下手杀死自己的结拜弟兄,让他为难,如果不是赵尔巽拿通匪的罪名逼迫他,他绝不会答应此事。如今赵尔巽已经调走了,张作霖如释重负,朱庆澜一反常态,要攻打三界沟青麻坎,张作霖心里好笑,他乐得看笑话,咳!姓朱的,我叫你狂,你不是叫我侧翼支援吗,我就给你来个侧翼观虎斗!
朱庆澜得意忘形,洗脸盆扎猛子不知深浅,亲自指挥一千多军兵,进攻三界沟青麻坎,他哪知道,当年盛京将军增琪用三千多军队,围攻三界沟青麻坎,那时杜立三只有四五百人,采用游击战术,硬生生把奉军三千多军队拖垮,是无功而返。如今朱庆澜想用一千多军队对付青麻坎装备精良,而又经过日俄战争锻炼的一千多土匪,无疑是以卵击石。
此时的杜立三,他的根据地从辽中县的朱家房到台安县的韭菜台,南北长百里,沿辽河两岸都是他的地盘。朱庆澜带着他的奉天巡防军从新民出发,一直向南,直扑朱家房。张作霖是侧翼支援,他回到自己当年的根据地八角台驻扎;严令部下,没有命令不许轻举妄动,人不离枪,马不离鞍,严阵以待。张作霖做了两手准备,先是虚张声势,静观其变,看朱庆澜的笑话,万一朱庆澜取胜,他再下令出击,也分一份功劳。
再说杜立三,自打跑到彰武想求助大哥冯德麟;哪知冯德麟是闭门不见,让他吃个闭门羹。回到三界沟青麻坎他是忧心匆匆,深怕田玉本的下场落到他的身上。他知道自己和新民知府增韫有着深仇大恨,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因此,他派出密探,严密监视新民府的动静。几天前,探子回报;奉天开来两营官军,由奉天营务总办督察官朱庆澜带队,现在已经驻扎在新民府了。又过了几天,探子回报;新民知府增韫采纳张作霖的建议,要招抚咱们现在正办理相关手续。
杜立三听罢心中感念张作霖;还是我的老疙瘩哥哥够意思,关键时刻想到我,当年的头没白嗑,哥们够意思。杜立三心里正美呢!派去新民的密探又送回来不好的消息;奉天盛京将军赵尔巽调走了,新上任的徐世昌朝廷改了官号叫奉天总督,他和督察官朱庆澜是亲戚,朱庆澜改变主意,亲自召开军事会议,要剿灭咱们三界沟青麻坎,朱庆澜亲自带着奉天巡防军两个营顺着辽河从六间房方向杀过来了。他命令张作霖带着新民府巡警马队从侧翼支援,现在张作霖已经带队进驻八角台了。
杜立三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吃了一惊,可是转念一想;这肯定是朱庆澜这小子仗着势力,目中无人,既如此,来得好!我先把他杀个人仰马翻,让新来的奉天总督徐世昌看一看我的三界沟青麻坎不是好惹的。这才引出一段;朱庆澜三界沟兵败,杜立三辽河岸用计。欲知后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