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胡说当心铁锤听见揍你。”另一个人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提醒他,不要胡说。
马二流子不以为然,他说:“离地三尺有神灵,谁胡说出门让车轧死。”
众人“哗——”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二叔不知啥时候悄没声站在了马二流子身后。二叔向大伙摆了摆手,那意思,别吭声。
在坐的谁也不敢告诉马二流子二叔就在他身后,都抿着嘴笑他夸夸其谈。
马二流子越说越上劲儿,吐莲花一般滔滔不绝地给大家讲着他看到的新闻,和他能猜到的想象,说到气愤处还比划着骂一声。
二叔实在忍不住了,“啪——”在马二流子后背点了一指头,只见马二流子身子一挺,像触了电似得,立刻就觉着一股气流从头顶一下麻到脚跟儿,一咧嘴不吭声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二叔会拳脚,但他们不知道二叔这指头一点,咋就把马二流子戳的不吭声了,于是都疑惑不解地望着两个人。
殊不知,二叔用的是点穴法,一般他不用,他今天瞅着马二流子太气人,突然萌生了让他尝尝点穴滋味儿的想法。所以就给了他一指头。
马二流子呲牙咧嘴痛苦的不行,额头上浸出了汗珠,时不时还打个冷战。
二叔看到马二流子痛苦难当,这才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解开了他的穴道。
马二流子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扭头就往身后瞅,一瞅,我的娘哎,张铁锤。就见他干巴的脸上陡然变了颜色,哆哆嗦嗦,嘴里不住地说:“铁锤老弟,哥不是说你的,俺是在说。。。”
“你还嘴硬?俺都听半天了,让你再胡说八道。”二叔说着就要动手撕马二流子的嘴。
马二流子急忙用手一挡,“铁锤老弟,哥错了,哥自己惩罚自己。”说着,两手交替在脸上“啪啪啪”打起自己。
二叔气愤地问:“村里那些传言是不是你干的?”
“是是,是俺干的。”马二流子连承认带求饶。
“你为啥要这样?说!”二叔问。
马二流子“嗨”了一声,一屁股坐在磨盘上,结结巴巴地讲出了心里话。
自从梅儿没了丈夫,马二流子就惦记上了她。梅儿别看快三十的人了,那脸蛋儿,那身段儿,依然在沁河村是数得着的“农村版的美女”,要说她半老徐娘还早点儿,但她走在人前,举手投足,说话一笑,都能把村里的年轻人眼珠子勾出来。马二流子也不例外,他被梅儿迷的神魂颠倒,白天黑夜脑子里都是梅儿的影子。然而,马二流子是单相思,他知道论家庭条件,论长相,哪一条梅儿也不会相中他。就这一个女人让他好闹心,天天睁开眼是梅儿苗条的身段儿,闭上眼是梅儿美貌的姿容,一梦见梅儿就“跑马”,直“跑”的他肾亏得的快直不起腰来了。有时候,马二流子想得实在受不了就咚咚往墙上撞头。
突然,有人小声说:“梅儿来啦。”
梅儿真出现了,他老远看见二叔揪着马二流子好像要揍他。于是她就喊了一声,让二叔住手。
梅儿就是这么个人,跟二叔一样,嘴厉害,心肠软,她知道马二流子爹娘死得早,一个人活着不容易,虽然曾几次因为闲言碎语她想去找马二流子算账,但每当双腿刚迈出家门就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心说,自己心里没鬼,随马二流子说去吧。今天她看见二叔要揍马二流子,忽地就生出一丝怜悯,张嘴阻止了二叔的举动。
马二流子一看二叔松了手,“噌”几步窜出多远,像兔子一样瞬间就跑得没了影。
梅儿笑了,她不发怒的时候笑得是那样的甜美,那样的妩媚动人。让在场的人瞅的都有点儿嫉妒。
马二流子在沁河村是个出了名的游手好闲的光棍汉,在村里除了好传个绯闻,在父亲没用他干活之前,他还好“碰个瓷儿”,讹别人俩钱儿弄壶酒喝喝,在乡亲们眼里他就是一个朽木不可雕的人。后来,要不是父亲让他到烟厂干活,对他管得紧,就他那大手大脚啥也不在乎的样,挣那点钱也存不住。还有他家里那点儿粮食,半年就得让他吃的所剩无几,后半年还的靠街坊邻居接济。
要说马二流子是个绝对可恨而又遭人不待见的主儿也不完全是,这天,他还真给父亲送了一个有价值的情报。
今天父亲让他跟着车往城里送酒,刚过了沁河桥他突然发现西边的公路上,不远处有一辆日军的汽车坏在了路上,两个鬼子兵正在忙着修车。他透过车上的苫布发现车上有女人晃动的身影。马二流子就见女人亲,他一见女人马上就不由自主地喊车老板儿停车,跳下车“颠颠”跑近汽车,趴在一个隐蔽处往车上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