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道:“天太热,火烤着难受,不如等天凉一些,娘给柯儿烤鱼吃。对了,这两天日饭夫们都在找你,说他们用这个网在湖里乘筏网鱼,收获不大。”
我一想不觉一笑,跟着说道:“湖里网鱼要用另一种能够收口的网才行,这一半日,我教他们去做。”
正说着两个妹妹乘驯鹿车回来了,下了车就和一群小朋友蹦蹦跳跳的唱着后世的歌曲《小松树》玩去了,我看着他们在跳后世小女孩常玩的游戏——跳皮筋,我很好奇的走过去,拿着皮筋仔细看了看,应该是牛筋劈开后连接起来的。
“哎哎,我说哥哥不会玩就别捣乱,我们正跳着呢。”二囡不耐烦的说着。
“这是你们自做的牛筋绳?”我略带质疑的问道。
“干嘛?还小看人啊。就哥哥你能搞工程,我们就不能干点什么?”大囡气鼓鼓的说道。
我赶紧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妹妹们太聪明了,今日我看到祭祀大人乘坐的轿子,我是非常震惊,去掉抬干,那不就是后世的椅子吗?咱们终于不用老跪坐着了。”
“说得好听,你再等等吧,我们总不能露着屁股坐在椅子上吧。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秋收之后,我们就有大量的麻叶可以织布了,我和二囡商量好了,一定要设计出方便实用的衣服来,这坦胸露背的日子,我们早就过的不耐烦了。”大囡摇头晃脑的说着。
“哥,快到一边去,我们还要玩呢,一会儿天黑了,就不能玩了。”二囡边说边把我推到一边。
我现下的心情是,有这样的妹妹真是我的福气,可惜后世都是独生子女,那能有这样的切身体会,更不用说兄弟姊妹的亲情了。
“好了,柯儿快带着妹妹们过来吧,饭做好了。”我娘催促道。
“都怪哥哥,今日都没玩好。”二囡瞪了我一眼,气鼓鼓的洗手吃饭去了。
我也被饿鬼催促着,拿起了肉菜包子,填塞着消化道。
这日天晚上的天气很热,一众人都到竹荫下,铺着竹席的地上躺着乘凉。说来也怪,现在蚊子、小咬也不少,可能是这时候的人皮厚、汗毛多,不太怕蚊子的叮咬。要不就是被咬习惯了,适应了。我躺在竹荫下,很惬意地连续睡了几个夜晚,根本不会发生后世着凉、着风的事情。
看来,人是有相当的适应能力的,越不锻炼,越不去适应自然,身体的抵抗力就越差,人也就越脆弱。现下的情形是不锻炼都不行。抬腿走路,出手干活,这是人的基本职责,天经地义。
这两日,我娘在拜舍立神,大盟主没在我们这里住,到后边邹大主妇的茅舍过夜去了。在这两日里,我娘和姨住在一起,我感觉到姨好像不太开心。后来听我娘说了才知道,姨还是为没有孩子的事情犯愁。我娘在拜舍立神的时候,也为姨祈求大神送子赐姨。
我无奈的摇摇头,这哪里是神送来的,这可是人送来的啊!这还要看能不能顺利的进入子宫那间房子里住下来,反正挺复杂的。
正想着,四叔出现在我们面前,当然首先是冲着好物食来的,吃饱了以后,就迫不及待的钻进了我姨的茅舍。这也很正常,饱暖生邪念嘛,这才是人类最本能的需要。后世不是有一个成语叫做‘繁衍生息’吗,没有繁衍如何生息?这个时代的人类,更加本源纯真。
次日上午吃饭的时候,我看见身心俱佳的四叔,畅快的吃着物食,就走过去,探身问道:“四叔父,四部落的物事料理顺畅了吗?”
四叔边吃边回复着:“军壮们都已经恢复过来了,工织、驿畜也很顺利,就是大农办跑了,这迅即就要秋收了,想请右库办前往照应一下,这不是,来找大祭司说事来了。当然这里的物食和大主妇,为叔也是很记挂的,四部落的上妇们仅知进礼之事,别无长物。哎!那只是一时痛快而已。”
我娘和姨听到后得意地抬着头,品尝着物食。
听到四叔所说的话,我却吃了一惊。都说上古时代的人们男女相处,主要是生理需求。其实不然,他们的情感交流已经十分丰富,虽然表达的语言很有限,但是,五官的感受相当敏感,并不亚于我们后人。
实际上,当我们相知甚深的后人,在情感交往时,也没有太多的语言,更主要的是感官和肢体的细腻表现。在这方面,我们完全继承了古人的情感交流方面的遗传基因。
更为重要的是,男女情感的深化,在向着相对固定配偶的方向发展。这可是家庭起源的导火索,随之而来的私有制,传位继承制度也就逐步萌芽,破土而出了。
正想着,我看见不远处树荫下,饭夫们闪烁的身影,看来是为了网鱼之事。我走过去,问他们是不是湖塘网鱼的事,他们点头。我告知他们,湖塘网鱼与河道不同,湖塘要用两只竹筏,每只拉住网的一头,拖带一段时间,然后先收紧渔网底部的纲绳,两只竹筏逐步的边收网边靠拢,多摸索几次就有经验了,本人也是听别人讲的,没有操作过。几个饭夫脸上略带疑惑地走了。
看着全部落的成年人,都在为秋收的物事奔忙着,这个时代秋收是最大的收获季节,一年之中,部落大部分的物食都要靠秋收来保障。大农办的耕俘们主要负责收割和采收,军壮们主要负责承运和收藏,农工和匠工们主要负责脱粒、分检、分类等技术性比较强的环节,洞妇们主要是做饭、晾晒麻叶、收储蚕茧、织布、裁缝等强度相对不太大的物事,穴妇主要负责送饭、蒸煮麻叶和蚕茧、缫丝纺线等工作,舍妇们主要负责照看孩子、分配物食、组织洞妇和穴妇干活,祭祀院的院录们则负责记账、分类统计、监督出入库等工作。其他几个工坊负责保障器具的供应和维护。
一转眼,一个月紧张而有序的秋收物事就到尾声了,今年由于没有受到洪水的袭击,获得了大丰收。再加上车辆的投入使用,不但提高了工效,而且也减少了运输遗撒所造成的浪费。
亩产粟米首次达到了一百捧(斤),比往年增加了四成,两千亩粟米共收获了八千筐(一筐相当于25斤),可供一千余人吃半年。两千亩豆菽,今年运输损失比较小,每亩收获了八筐,共计收获了一万六千筐,可供两千人余吃半年。两千亩大麻,每亩收获麻叶达到约两百捧,相当于围宽麻布十围长,共计可织出围宽麻布两万围,保证主部落近三千人的衣物当不是问题。另有葵菜一百亩,每亩收半围高葵菜梗叶两千捧(斤),也就是八十筐,共计八千筐,去叶净重六千筐,菜叶可鲜食,叶梗用盐腌制后,两千人吃一冬无忧。生姜五十亩,每亩三百斤,共计一万五千斤,合五千斤干姜,足够联盟半年使用。有了这些物食,主部落半年的食用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还有饲畜的肉食洞舍、穴居、每人半年一百只豚鼠肉(一只二两肉),房舍区、棚舍区每人半年四十斤猪、羊肉,生活还算是过得去吧。
四叔是一个掌军的帅才,对待田亩之事虽然比较生疏,但是,用人御人还是不成问题。四部落(二部落已改名)的秋收进展也比较顺利,粟米亩产虽然比不上主部落,但也达到了六七十捧,两千田亩有五千筐的收获,可供八百来人食用半年。一千田亩豆菽,亩产接近两百斤(八筐),可供千余人半年的食用。两项合计供给部落一千五百人(因战乱,部落小有损失)半年的食用是富富有余。麻叶五百亩可织成围宽麻布五千围,基本可以跟上部落衣物更新的需要。葵菜一百亩,但因战乱亩产减半,不过应对部落冬季的菜食所需,当可应付得过去。其他如生姜,蚕桑等副业也有收获。饲畜虽然损失较大,但也可以基本维持部落族人有肉汤喝。
六叔虽然年轻,却是一个极擅筹谋之人。六部落的秋收在六叔的指挥下是男女妇孺皆上阵,毕竟那里还有五六百三部落和五部落寄居的妇孺,不能坐等吃喝。加上部落原有的一千七百余人,也可谓人口众多。为了保障物食供给,今年夏天,在河道下游两侧又新开垦了几百田亩,共计有田亩近四千亩,成为粮田大户,粟米亩产一百捧(动员孩子到田亩里捡拾粟穗,实行颗粒归仓),一千五百亩地收获的粟米即可供一千余族人半年的食用,一千五百亩豆菽,亩产达到两百余捧,大大超出预期,这多亏了妇孺们田亩里的捡拾收获。仅豆菽收获就可供全体族人半年的物食,这可是一个大丰收。另有一千亩分别收获的麻叶、葵菜、生姜等作物,供给部落现有族人基本的衣食所需,应可保障。
五叔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遇事举重若轻。要说部落联盟里最智勇兼备的首推大盟主,其次就是三叔了。三叔是武可统军,文可安邦之主,三叔的离去让众人都万分心痛。最计谋诡异的就是二叔了(现下已经改名司马缶),五叔为此不得不加倍防范,毕竟司马缶的能力太强了,论智谋当只在大祭司和大盟主之下,与三叔不相上下,其他几个叔叔只能勉强应对,这将来可是部落联盟的一个劲敌。
五部落遭遇山洪,又需防备司马贼敌偷袭,还要部落重建,人员调度可谓是捉襟见肘。五叔被太阳晒得几乎脱了一层皮,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乌褐油亮。两千亩未受灾的田亩,一千亩粟米,亩产五十捧,仅可够三百余人半年口粮。一千亩豆菽,亩产百十斤,即可供五六百人勉强糊口。在洪涝土地上补种的近一千亩麻叶、葵菜等作物也有收获,亦可应对部落现下之急需。部落族人的回归,再加上三部落遇袭后的余生,合有一千五百余人,尚需六部落支应五百人半年的物食。好在六部落大丰收,六叔早已预备下来,单等过几日妇孺回归时,一并带回。
五部落现下百来间房舍已建设完成,洞窟、居穴也有了三四百个,军用棚舍也建设完毕,主要议事场所已经完工,部族回迁指日可待。但是,原有的水毁部落和新建部落北面的主要隘口需分兵把守,又要组织打猎队,深入东部林区狩猎,用已补贴部族饲畜损失,造成的肉食短缺。三四百精壮必须精打细算,年龄稍长的孩童也要分担警戒放哨的物事。洞妇、穴妇要加班加点织做麻布,以御寒冬,舍妇们也需要组织起来,制作饭食。为能应对人手短缺,提高做工收获,五部落按照五叔的示令,临时实行统一供给。
好在部落联盟今年秋收的收成全可供给,一众人虽然很劳累,但也都松了一口气。后世不是常说:手中有粮,遇事不慌吗。看来这话很有道理。正是有了这些粮草,我们才能抵御灾害,着手干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