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囡轻声的说:“哥哥年幼,这样调整很妥当。”
二囡也附和着。其他人不置可否。
父主沉思须弥后说道:“既如此,烦劳大祭司受累了。”
“柯儿,你这是难为老朽啊。”大祭司摇摇头,颤声说道。
一众人也无异议,就此形成规制,由大囡记录在册。
“接下来,有请国监大人吩咐大祭典礼之事。”父主朗声说道。
国监轻咳了两下说道:“按规制,大典规程不变,仪式由老朽主持,列队和宰牲由尚督负责。宣国祭词烦请国主代劳,老朽身体欠安,不能站立太久。乐典由右巡查,也就是二囡负责组选。礼记由左巡查,也就是大囡出任,应是当人不二之选。柯儿就烦劳你小子,搀扶着老朽之身。祭祀过程中的各环节衔接支应,由祭祀院监负责。在座各位议事以为如何?”
众人都点头称诺。国监看再无它议,正准备请一众人散去,只见姜戈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边跪边说道:“禀祭祀大人、大盟主,姜戈来迟一步,边关按照四盟主吩咐,处置些许物事,所以来迟……。”
众人话没听完,就轻轻发笑起来,姜戈则不解的看着大祭司。尚叔沉声把刚才议定的事项简单的说了一遍。
姜戈这才恍然大悟,歉声说道:“姜戈不知,烦请国主、国监恕罪。”
“不知情何罪之有?对了,戈督说说边关之事,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理应慎重。”父主说道。
戈督紧张的答道:“启…禀国主,今年…我国逢灾,物食并不宽裕,申弥国在边关用羊肉交易我国粟米,还是原来的一捧羊肉十捧粟米,但我方粟米吃紧,交易量下降,对方不甘,发生口角,动起手来。我方有人受伤,对方肉羊倒毙两只,要求我方赔付二十捧粟米。此事业已平息,下职劝说对方,交易要你情我愿,不能强求。我方伤壮已带回养伤,应无大碍,如此而已。”
大盟主看着戈督点头认可。
“好了,无其他事那就各自准备去吧。”国监颤声说道。
众人陆续的离去了,有人把国监扶上抬靠,抬往祭祀院国监的房厅。
谁说上古时期没有商业行为,只不过商业交换行为是出现在国与国之间的物资兑换方面,采取的是以物易物的商业形态。如双方能谈得来,那就是商业交换,谈不来那就会导致战争,这才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我和妹妹们也跟了过去,进院后看见外姨无精打采地正在用陶盆,浇灌院里的花草。
外姨看到我们眼前一亮,急忙放下陶盆说道:“哎呀,你们几个小大人终于过来了,再不来,外姨我都要去看你们了,想的外姨直心焦。”
外姨两手爱抚的摸着两个妹妹的头,又说道:“看这囡囡们,头梳的都没个正型。”
二囡拉着外姨的胳膊说道:“外姨咱们回家吧,我都想肉菜团子了,娘做的没有外姨做的香。”
外姨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国监,没敢出声。
我赶紧对国监说道:“国监大人,您和外姨晚上都回到茅舍去住吧,亲人们都在一起热闹。”
“老朽也想去,这不是抬来抬去的麻烦吗。不过现下好了,老朽筋骨都不疼了,只是很长时日没有走动,缺乏力气而已。好,今日完事后,老朽就乘车回房舍如何?”国监怜爱的说道,外姨高兴地笑起来。
看着两个妹妹都各自忙去了,我转身离开了祭祀院,驱车往织工场驶去。
来到门口停好车,立即闻到了缫丝、煮麻的热腥味。看大门关着,我用手推开门,进入满是热气的院子。
但见几口大陶瓮都在火上烧着,瓮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水呈姜黄色,表面飘着大量白沫。只见几个全身暴露的健妇正在用长竹木,搅动着瓮里的热水,不时有麻叶和纤维状的麻丝露出水面。
健妇们各个都是汗流浃背,汗水不停地从她们的下巴、乳凸、后背、屁股、胳膊和腿上流下来。众人也不避讳我这个小孩,继续不停地干着活,一幅活色生香的劳动场面。
我绕过陶瓮,进了一道院门洞,院里几个盛满水的大池子里,正在沤泡麻叶,池水呈褐黄色。和外面相比,显得十分安静。
往里走,再跨进一个门洞,只听得‘哐当哐当’之声不绝于耳。但见东西各一排石锤一字排开,两排全身暴露的健妇手扶横杆,都在埋头脚踩锤柄,一踩一抬地作业。石锤不停地打在石槽里的麻纤维上,直到纤维细腻松散为止,然后取出进行晾晒。
我继续往院子的深处走去。再进一个院子,这是一个很大的晾晒场,很多麻纤维都在绳子上晾晒,院内很安静。
再往里走,就是一个大的棚舍间了,一进去,好家伙真热闹。有的用竹篦子正在梳理麻纱,有的在搓捻成为麻线,有人在缠绕线轴,最重要的就是经纬脚踏织布机,我走过去仔细的看着健妇们穿着腰裙,坐在织布机前,交替着脚踏,并配合双手的穿梭,进行织布。我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她们织布,一个年级稍长,胸器松弛,脸上有刺青的一叶妇,赶了过来。
“小大人好,我是这里的织工长,这个织布机是在两位小主女的建议下,最近不断改进制造出来的。可比原来的方法快多了,现在织一围布仅需一个时辰,我正在联系匠作监,请他们多制造几台织布机,如果有十台织布机,每年可织几万围麻布,主部落的穿衣就不无忧了。”
我听到此,认真地点着头,又好奇的问道:“那你们原来是怎么织布的呢?”
织工长带我来到旁边的健妇群里,但见众人有点像我们后世织毛衣那样在织布。谁说上古人类不会织布,不但会织布,而且比织毛衣还要先进一步,他们用一个长针,尾部带针眼,另一只手拿着线不停地扭套在长针上,等套满了,再把长针穿过来,和另一个针相互调勾着,在反穿回去,如此往复织成麻布。只不过就是线径较粗,织出的麻布比较粗糙,也比较厚重罢了。
现下,我们有了织机,就好办了。我要完成妹妹们交给我的,织出更好麻布的任务,首先就要有更细的线,这个不成问题,关键是织布机能够组织多少纱锭。要想织出舒适的布,纱线的直径就不能大于一毫米。这样一围宽的麻布就需要一千个纱锭,这可是一个庞大的梳妆经线输送系统,加一个轻巧的纬线穿梭系统,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即便做出了织布机,也需要很多人来辅助纱线的保障工作。如果是丝织,经线就更细、更多,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设备,我需要和匠作监好好地商量一下了。
看到这里,读者可能要问,据史料记载中国的织布机发明于南宋时期,一直沿用到二十一世纪。但是,在中国仰韶文化中就出土了骨针、骨梭和一小片布匹的遗迹,这可是距今约五千年的上古时期。梭的使用,就是采用经纬线织布的最有力的证据。所以,上古时代能够织布,一点都不奇快。
从织工场出来,驱车回到祭祀院,两个妹妹手头的物事做的也差不多了,我把刚才到织工场的所见所闻叙述了一遍,两个妹妹面露得意之色。
二囡数落道:“那里可都是女工,哥哥不会去那里耍不要脸了吧?”大囡也一脸惊诧的看着我。
“不就是没穿衣服吗,有什么稀奇的,我倒是看着那台织布机很新奇。你们真了不起,看来过去或多或少的了解过织布的技术。”我无所谓的答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看哥哥把我们说成什么了。”大囡鄙视的说道。
接着又说:“不过我们现在只能做到一百支纱的织机,幅面也就一尺。再多,线就会太细,而且也不好操作。”
“看来要想做到妹妹们期望的米幅细布,就要改进成为一千支纱的,这就不是单人操作的织机了,最少也要五六个人协同操作才行。”我说道。
我思索着继续说道:“我需要先画出图纸来,再禀报国主和国监同意才行。”
大囡听言,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哥,咱们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