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容貌之选结束后,4个妓院各自被选出3位姑娘,算是打成平手,如此说来,这后面的比赛肯定是非常精彩,我和阿穆早就忘记了身无分文的惨状,看的津津有味。
海棠的快板结束后,天仙阁的李珍娘演奏了一曲琵琶。我听如珠如玉的撞击声心里估摸着《昭君出塞》,收到一旁阿穆投来的崇拜的眼神,我忍不住暗暗得意了一把。
等12位美女将才艺都表演完以后,已经是日暮西山。最后出场的墨玉舞姿优美,身段摇曳间如九天飞女倒是令我不禁另眼相看,她的确有骄傲的本钱,可惜最后一个回旋后,身姿没收好,砰地一下栽倒在舞台上,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只有我没笑——虽然鄙人舞技不精,但是以前和飘飘相处的时间多,对于舞者站位一弓一纵之间的猫腻还是有点了解的,所以我肯断定墨玉的摔倒是故意为之。
牡丹坊众人黑着脸隐去,墨玉独独落在最后面,苍白着脸,微仰着头,背脊挺直,耳边黑色的玛瑙坠子一步一颤,颇带点悲壮的意味。
我眼珠子一转,信步就跟了过去。
穿过一片稀稀落落的竹林,眼前是一排气派的阁楼,阁楼的正前方高高挂着一块匾额:“牡丹坊”三个字闪闪亮着金光。
华灯初上,牡丹坊已经嫖客盈门。我从小门的一侧溜进了阁楼,墨玉的小轿子停在一间看上去挺雅致的小院子门口。我和阿穆被一个高个子龟奴拦住去路,急得团团转。
片刻,只听见乒乒啪啪摔盆子罐子的声响从院子里传了出来,接着是一个女人的高分贝怒骂声,伴随着墨玉低低的饮泣。
这时堵在门口的龟奴再也顾不了我俩,急忙推门进去。
“玉妈妈,请您老高抬贵手,墨玉妹妹还小,舞艺不精,出错是难免的。”看来龟奴跟墨玉的感情还不错。
“哼!”屋子正堂中坐着的是一位圆脸的胖女人,此时正一脸不屑的冷笑:“舞艺不精,此话骗骗外面的人也罢了,岂能瞒过我的火眼金睛?”
我讶然:西游记的词在清朝就这么走俏?
“妈妈,墨玉不愿意参选花魁,请妈妈莫强人所难。”跪在地上的墨玉泪痕斑斑,左脸肿起大一块,估计刚才挨了一巴掌。
“不愿意?你今儿个摔了一跤,莫说你想去参选,老娘也不会再给你机会砸牡丹坊的招牌。”玉妈妈帕子一甩,站了起来,叉着腰指着龟奴和墨玉怒骂:“你们这对狗男女,在我眼皮底下眉来眼去,以为老娘糊涂了,不晓得你们的下作勾当?”
这话一出,满屋子大惊,龟奴吓得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玉妈妈,小人虽对墨玉妹妹存有爱慕之心,但是一向循规蹈矩,不敢做出有辱门风之事。”
事情到这里,我明白了个大概:墨玉与这个龟奴一个是郎有情,一个是妾有意,所以她不愿意去选花魁,要是一不小心变成花魁,名声大振,嫖客都慕名而来,于是让千人枕万人搂,成为牡丹坊的一棵摇钱树。那么她跟龟奴哥哥绝对会成为一对苦命鸳鸯,痛苦一辈子!
但是不参选花魁,玉妈妈是不会放过墨玉,成全她和龟奴哥哥的爱情。
想到这里,我整了整衣衫,大声咳嗽了一声,施施然地站了出来。
“玉妈妈有请了!”我双手交错放在腹部,秀气地行了一礼。
“你们怎么就跟进来了?”跪在地上的龟奴一看是我,急了:“赶快出去。”
我朝他摆了摆手:“玉妈妈,既然墨玉不愿争花魁之位,您也不必勉强她,毕竟这天底下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能跳舞,您说是不是?”
玉妈妈抬起胖手,顺了顺心口,喘了口粗气,斜着眼问:“敢问这位姑娘是?”
“我姓赵,名粉。前去杭州,经过贵地,想跟妈妈您商量一件事。”我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一阵牛饮。
我现在才发觉又饥又渴。
“赵粉?哈哈哈。。。”玉妈妈一阵皮笑肉不笑:“那可真是跟我们牡丹坊有缘哪!说吧,商量何事?”
“当然是关于花魁之事,我有一计,保证第一名的花魁非牡丹坊莫属。”话音刚落,就被阿穆狠狠踩了一脚,痛的我直抽气。
“哦。”玉妈妈睁大了小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嗯,长相不错,身段不错,想入我们牡丹坊妈妈我很欢迎?”
我嘻嘻一笑:“那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谈?”
说完发现身旁的阿穆又要动手动脚,我腰一扭,躲过他的狼爪,顺带扶起尚跪在地上的龟奴:“这位小哥,你带我的表哥先去吃点心,我跟妈妈谈点正事。”
墨玉和龟奴带着阿穆离去了,一听说有吃的,我知道阿穆的护犊之心不会坚持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