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衣衫不整地逃出了马车。
已是日落黄昏时。
夕阳只剩下余晖,无力地照着不远处宁静的小渔村,迎面寒风吹来,扑在人的脸上,如霜打冰凌。杂乱的灌木随风瑟瑟,败草枯枝纵横交错,无限萧条。
沈飞扬站在身后默默地为我披上厚实的斗篷,神色忧郁。
“蝶儿。。。。。。”声音低哑,仿佛一经风吹,就会消散:“我们到目的地了。”
我再瞥了一眼那个看上去颇是破败的渔村,有点讶然。
“蝶儿,能否再与我。。。。。。一次?”沈飞扬一脸窘迫,面带哀色。
我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不——回去许你找几个青楼女子,补你这一路欲求不满。”我面带讥讽,转身往渔村走去。
“一次,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不会。。。。。。”沈飞扬在身后低喊。
我驻足,冷笑不已:“沈飞扬,就算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就算我曾经背着你与他人欢好,就算你要报复我也认了,可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糟蹋我的身体,飞扬,你我相爱一场,你实在不必贪得这么一时的欢愉,而忽略了你与我还有漫长的一辈子。。。。。。”
没有回头再看上一眼,任寒风将我的声音四处传送。
沿着一条灰色的泥路,绕过几垛叠的高高的稻草堆,赫然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此时日头已完全淹没在山脊,阴沉沉的海面,浑浊的波浪起伏不平,哗哗地撞击着不远处黑蒙蒙的礁石。
海风呼啸而来,拍打着沉重的斗篷,渗入骨髓,透心的冷。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直到我的脸颊冻的发麻,双腿僵硬无法弯曲,才听到沈飞扬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走罢。”
我几乎是被他一路拖着,跌跌撞撞地疾步而行。
经过一排黑乎乎的茅屋,路面渐渐荒凉,一弯冷月如刀,从海平面升起,寂寥地挂在半空。透过惨白的月光,看到不远处隐约跳动着一点火光。
“扣扣。”沈飞扬抬手敲门,屋内火光不停摇曳,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愈见晃动的剧烈。
开门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有着山峰般的双眉,桃花般的面容,特别的右边的眼角一颗小小的红痣,是那么的亲切熟悉,此时,他正圆睁着一双狭长的星眸,惊愕地盯着门口这对不速之客。
“二师兄。”沈飞扬放开与我牵扯的手,拱手招呼。
我冰冷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发抖,忍不住向后跄踉。与沈飞扬一路行来,山水尽头,居然是秦子裕的栖身之处。
而秦子裕显然也是惊悚过头,堵在屋前半响不说话。夜风冷冽,吹的人通体冰冷,我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冻的直哆嗦。他这才狼狈地回过神,急忙一手捞起瑟瑟发抖的我,一手拥着沈飞扬的肩头,将我们迎进温暖的小屋内。
许久许久,没人出声。
唯有火堆哔啵,以及我将手脚放于火尖上,暖意回转时发出舒服的叹息。
忽然我的肚子咕嘟一声。秦子裕身忙脚乱地站起来,也许是起的太急,居然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惊动了沉默中的沈飞扬:“屋里有吃的吗?”
秦子裕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红着脸点点头:“还有一点,你们等着。。。。。。”不多时,端上一盘黑乎乎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又是红薯。
天知道,这阵子我夜夜红薯,脸都吃的起了红皮。
看到我嫌弃的目光,秦子裕尴尬地一笑;“家里只有这个,你暂时填一下肚子。”
我随意摸了个捏在手里,问:“你每天吃这个?”
秦子裕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忽然心酸,眼前这个有着如花般面容的青茐少年,他完全可以轻易拥有锦衣美食,怒马宝刃,而不是躲在一方贫穷破败的渔村里蹉跎岁月。
原本甘甜的红薯含在口里竟如粗糠在哽,久久难以下咽。
“飞扬,过来怎么事先不打个招呼,好让我有所准备,蝶兮娇贵,怎吃的了这些粗食?”见我咽的过于辛苦,秦子裕一脸无奈。
“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二师兄。”相比秦子裕的激动,沈飞扬情绪平淡,不带一丝波动。
我心想:惊是有,喜倒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