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深的内力——我暗暗咋舌。
沈飞扬一惊,手里的细绳激射,人却急速后退。细绳扬起一团黑雾,直冲老汉而去。
老汉避也不避,掌风一荡,黑雾四下飘忽,转眼就消失在夜风中。秦子裕随风而起,身子在半空折成一条优美的曲线。在老汉的手掌即将碰到沈飞扬衣袂的刹那间,两腿爆踢,踹向老汉的后背。
老汉一个伏低,闪身而过,转眼身体暴起,凌空对上秦子裕的双掌,只听一连串的砰砰砰拳脚相撞,画舫激烈地摇晃起来。
“殷九——”我晃晃悠悠地抱着一个船桩子尖叫:“叫你的人别打了,船快翻了!”
“蝶儿,我让人过来接你。”恢复了淡定的殷九望了望飘在半空中的两人,朝银衣人扬了扬手。
沈飞扬骂了一句不知死活,挥掌迎了上去,我只能继续抱着木桩子在咯吱咯吱爆响的甲板上瑟瑟发抖。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大。不时地有半截的木桩,破碎的灯笼落到我身侧,紧接着船帆哗啦一下,被撕去了半面。
高手过招,只需要一瞬间。
“唔——”一声闷哼,是秦子裕。
“嗷——”一声嚎叫,是老汉。
只听得半空中嘎嘎两声,像是骨头破裂的声音。老汉狂笑着:“好小子——再来!”
我抬头,却是只闻人声不见人影,夜色成墨,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硬生生地吞没了初升的嫩黄色月华。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人影手足癫狂地分离了出去,飞快地越过船舷,如一发沉重的炮弹往湖水里跌去。
“大哥——”原本坐于游船上逼毒的汉子倏然起身,拔足狂奔。同时与沈飞扬纠缠在一起的银衣人也迅速掉转身子,扑通一声扎进西湖。
万幸掉落水里的是老汉。我长长嘘气。
“师兄——”我还没得及庆贺,就听得沈飞扬悲声呼唤。
砰地一声,秦子裕口喷鲜血从半空掉落下来,整个身躯软绵绵地缩成一团摔在船头。
沈飞扬只来得及摆出一个前冲的姿势,只来得及伸出一双手,却已经看到秦子裕一身血泊躺在那里,痛苦地呻吟。
“子裕——”我尖叫着扑了上去,一颗心刹那间绞成一团。
“师兄你怎样?”沈飞扬跪在秦子裕的身侧颤声相问。
“肩膀。。。。。。胸。。。。。。”秦子裕眼神涣散,嘴角犹有鲜血汩汩:“怕是经脉尽毁。。。。。。。你快走。。。。。。”断断续续说完,头一歪就昏死过去。
“我会救你的,我能救你的。。。。。。”沈飞扬惊慌失措地取金针,掏药丸,语无伦次地说着:“师兄你一定要撑住!”
我紧紧地捂着双唇,不让破碎的尖叫影响他的思绪,可是却止不住心痛的泪水,稀里哗啦一个劲地往下落。
秦子裕与老汉两败俱伤。
“秦子裕,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眼看着自家大哥从水里捞起来,奄奄一息不知死活,年轻汉子怒发冲冠,顾不得尚未清完的剧毒,一个俯冲,掠了过来。
沈飞扬只得放弃扎了一半的纱布,扔下秦子裕断成几截的肩胛骨,挥掌迎战。可是他哪里敌得过对方,没几下就被砸飞,摔在秦子裕的身边。
他身上穿着金丝甲,应该没什么大碍。
青年汉子剧烈地咳出一口黑血,两掌一提,竟然不顾自身的毒伤又发疯似地冲了过来。
我两眼一闭,一声尖叫扑了过去,拦在秦子裕的面前。
冰冷的夜色里,隐隐感受着强劲的气流,撞开浓密的黑暗,朝我的门面无情地袭来。刹那间青丝漫飞,斗篷碎裂,我狼狈地跪坐在甲板上,无法呼吸,只能运转全身内力举起胳膊挡在前额。
流年不利,出门绊跌,我怕痛怕死怕没人收尸。可是我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秦子裕和沈飞扬横尸在这冰冷的西湖里。
“卫先生,掌下留人!”却听殷九一声凄厉的惨叫,夹带着一脸黑气的银衣人撞在青年汉子的脚边:“先生,那是我心上人,不要伤她,千万不要。。。。。。。!”
黑暗中的我蓦地睁大了双眼。
青年汉子一个趔趄。
他目瞠齿裂,回身怒吼:“郭络罗氏一门精忠赤胆,怎么会出你这么一个贪恋美色的脓包?”
看到他收掌,脓包殷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蝶儿,快跟我走!”
我的眼泪无尽无止,落在他向我摊开的掌心:“阿九,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不要怕,蝶儿。”殷九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只要你跟我走,过往的一切我全数不作计较,我会用一生来爱你。。。。。。。”
我单手撑地,一头墨发在夜风里张牙舞爪地盘旋,破碎的斗篷无法遮挡刺骨的寒意,我深深吸气,滚滚热泪:“可是我不爱你,我根本没爱过你——你走,带着你的人快走!”
身后的秦子裕奄奄一息不知死活,沈飞扬中毒又挨掌,我心急如焚,我心痛难当,哪还有一丝心情与他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