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小野的鼓励,于得水有了底气。“华北地区大部分是平原,只有这一带是山地,因此一直很封闭。村民的愚昧是出名的,小王庄就是典型代表,他们供奉药王几百年了,非常虔诚,据说药王很灵。其实说到有没有神仙谁也弄不清,说他有就有,说他没有就没有,因为真正的神谁也没有见过。可是话又说回来,神要是谁都能见到,那就不是神了。至于这次药王显灵,不管咱们信不信,小王庄的人肯定信,你非得说他们受人怂恿我不敢赞同。小王庄的人自私是出了名的,全村一千多口人,就没有一个参加八路和国民党的,八路怎么支使他们?”
关于小王庄人的素质,石冠中等人都知道,因此见于得水说完这段话,不约而同的点了头。小野见大伙都认同这一点,虽然感到于得水的话有理,还是不能不产生疑虑,在心里问真是村民所为?为什么这么巧?皇军刚刚打了胜仗就发生了这种事?如果真是村民自发的,这事就难办了,他们不是运河支队,你不能抓人,派人去解释,他们不会听进去。谁都知道,愚昧的人往往是最不可理喻的,他们甚至会因为某些莫明其妙的崇拜而疯狂。任其发展,后果又是难以预料的,看这气势,买药的人不会停止,真会把药铺买空,那就会闹出笑话。皇军在宣扬飞虎山赫赫战功时说的天花乱坠,结果西河最大的药铺关门,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耳光?这样一件看起来很小的小事,真把小野难住了。他感觉事情到现在并不是清楚,不能轻易下结论。
“把闹事的,统统赶走。”木村说。他不喜欢开会讨论,喜欢痛痛快快的做事,听见长篇大论就烦。就小野迟迟不表态,心里就憋不住了,因此就提出新的意见。
“这不大好吧?我们刚刚对老百姓说,飞虎山之战,皇军取得了空前胜利,西河就要变成模范治安区,老百姓是要看结果的。现在刚刚出事就把药店关门,这会出现连锁反应。市面要是一乱,麻烦就大了。”
半天没有说话的石冠中接过话去,因为他看得出来,小野听见木村的话后皱起了眉头,知道他不赞成这种做法,就抢先发了言。
“西河的局面刚刚安定,正是走向繁荣的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啊!”于得水也说,感觉木村的脑袋真是木头做的,店家怎么可以随便关门。
“关门的,赶人的,统统的不行。”小野支持了他们的说法,作为西河的主政大员,他清楚市面对稳定市民心理的重要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出此下策。“袁队长,你的说说。”小野见袁喜才一直在想着什么,就点了他的名。
袁喜才笑笑,脸上露出自负的神态,尽管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并没有怯懦的感觉,他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事是村民所为,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他认为,主要的问题就是药,运河支队,国民党,土匪三方面都急需药品。飞虎山大战之后,小野命令石冠中率领皇协军,扫荡西河一带所有的山寨。小野的用意,一方面是为了西河的安定,另一方面是为了锻炼新兵,因为他清楚,士兵的战斗力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不是在操场上练出来的。因为兵力,武器都占有绝对优势,石冠中的皇协军把西河地区的土匪揍得够戗,伤亡很大,他们同样急需药品。就是说今天这件事,三方都有参与的可能,至于谁是主某,事端的策划者,他还不敢下断言,但是可以肯定,这绝不是村民的自发行为。
“太君,我以为不能排除有人捣乱,是某一方蓄意制造的一场阴谋。”
“你是说,是有人故意编造出来的,目的呢?就是为了给我们制造麻烦?”于得水怀疑的问。
“不,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药品。”袁喜才说着站了起来,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当然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这些瞧不起土匪的,科班出身的大人物看看,土匪不光会打家劫舍,也有谋略,而且不会比他们差。他要在这些人心目中竖起高大形象,让他们从此不敢小觑。“国民党别动队,运河支队,土匪三方都急需药品,因为他们都有大批伤员。西药是皇军的严控药品,他们从正常渠道没有办法弄到,就耍了这个花招,利用百姓的无知,帮助他们收集药品,然后火中取粟,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他们想得到的药品。”
“照你这么说,不管是谁耍的花招,都会在庙中等着取药?那你派人盯着,不是烂泥塘里捉螃蟹——手拿把掐了。”于得水嘲笑地说,脸上的表情是不屑一顾的。他对这个出身于土匪的年轻人,打从心理瞧不起。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聪明过人的小野,放着科班出身的人不用,为什么偏偏看中了土匪出身的袁喜才,还委以重用。
“那当然,我早已派人盯梢了。”袁喜才立刻进行了反击,同时那轻蔑的目光在对方脸上滑过。对这些所谓出身正统的官员,他本能的有一种抵触,他知道自己性格中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会委曲求全,所以只能用事实来证实自己:虽然出身草莽,本事一点不比你们差。
小野听后脸上露出稍稍的惊讶,随后把赞赏的目光向他投去。心想:袁喜才果然不是平庸之辈,出手就与众不同。
“太君,没有得到你的同意,先动手了。”袁喜才把身子转向了小野说,小野的鼓励让他的自尊得到了满足。
“大大的好!”小野伸出了大拇指。
“我已经告诉了我的人,发现取药的人不要抓,跟着他们就是,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然后一网打尽。”袁喜才得到了小野的鼓励,不免有些得意,就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
小野刚想赞许他聪明,一道阴影闪电似的进入脑海,使他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如果这一切是袁喜才说的计谋,出此计谋的人显然老谋深算,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可是对方会幼稚的相信:他的敌人就会那么轻易上当?不派兵埋伏?等他的人来取药好瓮中捉鳖?不应该是这样,这个人一定有后招。”
“要是没有人来取药你怎么说?”石冠中看不惯袁喜才那付骄狂的表情,挑性似的问,又道:“是不是我们的人天天在那里守株待兔?”
“这不可能。”袁喜才气哼哼的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好了,我们不要争了,先按照袁队长的意思办,如果没有人取药不是坏事,小心没大错。”小野说,此时的他必须保护袁喜才,他是新人,又官居要职,不遭到别人妒忌是不可能的,何况小野认为袁喜才的猜测十有**是对的,他没有时间听他们辩论,要仔细的想一想,对手是谁,下一步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