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2018-04-15 作者： 西安的春秋

第十七节

第四天清晨时雪停了，但这一夜真是难熬，吴明凡一夜里在避风的石堆中间休息了两次，疲劳时也不敢深睡，每睡二十分钟就要醒过来活动一下，天亮了，但有些阴沉，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在天边。路上，看到有篝火，还能看到围着火堆躺着的几个人影，吴明凡不由恶作剧地想，这么大的目标，自已完全可以偷偷摸上去，把他们全干掉，想归想，吴明凡还是稍稍绕了一点路，越过他们继续往前走。

早上9点，阳光照在大地上，风停了，气温上升，暖和多了，吴明凡缓缓地走上一个高坡，这时电子指示器收到第三条信息“抛弃负重背包急行军，晚12时之前到达塔岗城，”看完信息，吴明凡立刻把20斤的负重沙袋从背包里取出丢下，感觉之前被压得麻木的肩膀一下子松快了，全身都轻松了，他看了一下指示器，从这里到“塔岗岭”地图标示29公里，他从土坡上往前看，荒凉的草原被节后的薄雪覆盖着，没有雪的地方，裸露着毫无生机的淡黄色的草丛，稀稀拉拉的几棵树向天空伸出光光的枝，正前方五公里的地方一条银带闪闪发光，那是一条河。吴明凡皱皱眉头，这样的温度，这样的身体条件，他真没有勇气再次泅渡冰凉的河水，他向河的上游看，有一个拐弯处很窄，只能从那里想办法渡过去了。

“塔岗城”其实不能算做一个城，三十年多前这里还有牧民散居，后来草原限制游牧，人口渐少，因为离市镇很远，道路不畅，这个草原上的临时挡风雪的驿站慢慢就荒弃了，只留下一些短短的残垣断壁。总参情报局训练处的七辆车这时就停在这里，一块平地上停了四辆，另外三辆分别停在附近三个方向警戒。

车外温度很低，车里的温度也不高，训练处的处长王秉仁穿着一件军大衣懒散地坐在车上，在来锡林浩特之前，情报局长魏更生找他谈话，说明此次特招考核的目的与以往不同，非常重要，“唉”，王秉仁无奈的拍了一下椅背，口里吟着：“一身转战三千里， 一剑曾当百万师， 自从弃置便衰朽， 世事磋跎便白首。”从军中主官转任训练处长六年，人事、经费、训练方向颇多掣肘，让他心灰意冷。关于情报工作，历来军内为此争论不休，有些认为现今没有大规划战争的可能，应趁机集中精力发展卫星情报技术，最甚者认为遥感卫星和最新的侦察技术已经可以取代间谍；有些意见则认为情报正规化建设不可能一蹴而就，要与国家和平发展的国策相符合，以稳为主，不要盲目与美俄全球情报战略比较，说到底，议论纷纷都源自军队情报工作的指导思想还是以“防御”为主，重体系建设轻制度建设，重技术轻行动，结果就是整个情报机关更加“行政化”，不愿意冒险，而只想以技术解决情报问题。

这一次，情报局请示副总参谋长同意，秘密组建执行隐蔽行动的特工组，隐蔽行动是指对某些事件施加影响而不暴露自己。它同情报部门分属两个系统（情报部门主管收集和分析情报），隐蔽特工组的代号命名为“军影”，它将直接受副总参谋长指派，执行秘密行动。军队以往组织过隐蔽行动，但由于几次行动中事件曝光、人员伤亡、身份得不到承认等原因，士气低落，谁也不愿意大胆地干了。帝国文官高层对军队的隐蔽行动也产生了疑虑，表现出不宽容的态度。

但是形势的变化让人有些莫名其妙，国外间谍在国内非常活跃，仍然使用传统的收买、渗透、窃取等方式取得帝国各领域的机密，和大量的军事信息、部署，帝国的情报高层一直在琢磨：莫非帝国的敌人都是些傻子，不懂使用高新技术吗？还真不知道谁傻！帝国巨资构建的高科技侦察网在获取敌人情报方面束手无策，而帝国的情报嘛！说来好笑，帝国的民众都知道可以通过阅读敌国报纸了解帝国的最新机密。帝国官吏为了获得外国保护，成为外国的“情报关系”使得帝国门洞大开，安全部门可以抓到一些“小苍蝇”，大的“鼹鼠”却有能力破网而出，正常的法律程序无可奈何，对于各种安全事件的软弱反应，让帝国高层感到沮丧和愤怒。正是这些背景促使帝**方大佬决定重新改组隐蔽组织，以确保对敌对行为迅速地、毫不犹豫地给以反击。这样，侵略者才能充分明白帝**队的力量和立场。

隐蔽组织特工的考核还是带有“行政色彩”，规定了“以政治决定去留，以能力决定高下。”也幸亏如此，吴明凡才有机会去争取这个名额。试想，如果按帝国公务员考试的标准，以分数定高下，以面试决定去留，以吴明凡的身份，和军队内世家的队友相比，他怎么可能有门路打通关节呢？这次艰苦的野外考核，反而给了吴明凡一个平等应试的机会，毕竟野外行军难舞弊，即使有人舞弊，便宜占得也不大。

训练处长王秉仁在北京总部为了这个训练计划忙碌个不停，连着半个月都没能休息上一天，训练考核开始，事情告一段落，本来想歇歇乏，可这次气温突降，增加了野外考核的难度，导致不断有考核人员受伤退出，他只能赶到锡林浩特，命令提前结束考核。从锡林浩特开车过来，道路泥泞不堪，也让人备受折磨。

所谓提前结束考核，实际上比王秉仁估算的时间还要长了很多。毕竟野外行军已经持续了三天，日行军都超过30公里，30公里！那是电子地图上显示的航空距离，要在地上走，一转一绕60公里少不了，即使最后一天卸去负重，因为体力透支也都摇摇晃晃。最终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的只有12人，其他人分两拨，一拨19人在第二天清晨前陆续到达，第二拨18人，指挥部派车一路寻找搭载回来的。

“快点！快点！”吴明凡躺卧伏在一块大石上，月光下，看着不远处六名队友互相搀扶，踉踉跄跄向前赶路，这次野外行军没有配发野外睡袋，目的是增加难度，让所有参加考核的人在睡眠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完成任务，可气温骤降，一些参试人员因疲劳过度宿营时被冻伤，未被冻伤的人都连续48小时未能保障基本睡眠，精神恍惚。而吴明凡依靠睡“小觉”的技巧，虽然身体疲劳，但精神影响不大，“不要出风头！”他攥紧了最后一块行军干粮，心里说到。可惜，他在这里好一阵，才等到第二拨人过来，吴明凡慢慢地吃着干粮，心里发急，“再这么拖下去，可能就不能准时到达了！”隔得这么远，都能听到搭伙的这几个人粗重的喘气声，目标地点“塔岗城”就在前方一公里，可以看到一辆车上竖起的指路灯在闪。他保持着警觉，跟着前面六个人慢慢接近灯光，他是规定时间内到达的第7名队员，是唯一一个到达以后还能站立着汇报完整个行军过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