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底金,捉篮打水。老蔫……”
何老蔫却根本不再听他说话了,抓起镐头就往洞顶上刨去。这时候冰已开始化了,洞顶本来就在渗水,看见他要往洞顶挖去,杨定远也有点害怕,抓住了何老蔫的手道:“老蔫,你不要命了?这样挖,要是一崩顶,我们全要成水耗子了。”
何老蔫挣了一下,可杨定远力气大,他也挣不开,急道:“你别拉我,我就刨一下,一下就成。这回要再没有,我也死了心。”
刨一下总不至崩顶。杨定远松开了手,何老蔫却已一镐头向洞顶刨去。洞顶也是沙子,以前一直冻得严严实实,现在冰已经融了不少,何老蔫一刨,一大块结在一起的沙子掉了下来,摔在地上马上成了一堆细沙。火把光照着,也看不出有什么金屑。杨定远正想说一句这回总该死心了,哪知哗地一声,一片金光从何老蔫刚刨出来的洞里直泻下来。
那是金沙!以前挖出来的沙子里也或多或少都能看到点金光,但从没有这么密的。这堆沙简直就是金子,火把光映上去,闪闪地发亮,耀得两人眼都要花了。杨定远和何老蔫都惊呆了,一时间仿佛中了什么邪术,身体都动不了。莲娜金矿虽说含金量高,可他们也没见过挖出来的沙里有这么多金子。杨定远连气都透不过来,小声道:“老蔫,我……我没做梦吧?”
何老蔫低喝道:“快装!”杨定远这才回过神来,拿起一个麻袋,伸手操起铁锹把这堆金沙装进去。何老蔫疯了一样,又在拼命往洞顶挖着,嘴里喃喃道:“金窝,真是金窝!”
杨定远一手拿着火把,一手装沙。装了半袋,就觉这样不得力,干脆把火把往地上一插,拼命往袋里锹着沙子。闪闪的火把光下,每一锹铲下,却是金光闪烁,杨定远看到了好几颗跟绿豆一般大的金粒子,简直不用淘,手拣就行了。他装了两袋背了出去,一回来见何老蔫还在挖,地上已堆了不小的一堆,急道:“老蔫,快装吧,别挖得出,带不走!”
因为是从洞顶挖下来的,洞顶被挖薄了,水已在滴滴哒哒地淌下来。何老蔫这才如梦方醒,扔掉了镐头,拿起铁锹就装。两人一句话也没有,就是拼命地装袋,拼命背出去。跑了几趟,洞顶滴下来的水已连成一线,只是两个人已兴奋得根本顾不上害怕了。
又装了几趟,矿洞里水已经积了一滩,跑动时都踢得起水花。挖下来的沙子已经装得差不多了,何老蔫直接拿铁锹往洞顶一铲,“哗”一声,又是一大片沙子掉下来,砸下积水溅起了一大片。杨定远见他简直不要命了,急道:“老蔫,够了,你真不要命么?”
何老蔫的眼睛都已红了,叫道:“再装两袋,金窝没挖干净呢!”
积水已越来越高,他们已经是在往水里铲着沙子了。刚铲了一袋,火把突然一晃,灭了。杨定远急道:“快走吧!”黑地里何老蔫却瓮声瓮声地说:“再装了这袋吧。”
没了火,两人摸着黑拼命装着,洞顶里传来吱吱的声音,杨定远心知那是马上要崩顶了,可看何老蔫的样子,不装完这袋是死活不肯走的。好容易装完一袋,水已没过了膝盖,而且水面上升得越来越快。何老蔫穿下腰正想从水里再捞一袋上来,杨定远这回也真急了,一把扛起沙袋,另一手死命攥住了何老蔫的手臂,叫道:“快走!”
何老蔫还有点不情愿,但才跑出一半,身后便是“哗”地一阵水响。矿洞是往下挖的,本来脚底下已经是干的,可杨定远已感到了脚上一阵冰凉,水正在极快地追了过来。杨定远心知定是崩顶了,心中一寒,跑得更快。前面已是洞口,他将沙袋往外一扔,人扒住洞口便是一窜,一下窜出了矿洞,身后却听何老蔫怪叫道:“定远!”他扭头一看,只见何老蔫半个身子已浸在了水里。水一赶上来,将洞口的沙子都冲得松了,他想跑出来,可他脚下的沙子已经被冲得松了,怎么都爬不上来,杨定远伸手抓住他的手,狠命一拉,将何老蔫赤条条地拉了上来。他本来就光穿了条裤子,因为跑得急,裤腰带都掉了,再这样逃命,哪还顾得上裤子。他刚把何老蔫拉上来,洞里的水已猛地往外一涌,重重地打在他腿上,这才退了回去,仿佛一条没来得及吃上人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