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斯维亚托维特是俄国人传说中的战神,身披白甲,骑一匹白马。俄罗斯人好战成性,所以在他们的原始宗教中,战争是最高神,这一点与其他民族全然不同,斯维亚托维特就是俄国人传说中的至高神。老人很早以前听说过,西伯利亚的荒原上有一头巨大的银狼,马帮人再多,碰上它也难逃一劫,俄罗斯人就称其为斯维亚托维特。不过这个传说他听得了已久,却从来不曾见过,一直以为那是个传说罢了。可是眼前这头突兀而来的银狼正和传说中的斯维亚托维特一般无二。而这头仿佛不是人间所有的奇兽也有种异样的魔力,让老人都失去了平常的镇定。
金光云吓得面如土色他并不意外,连老人都会如此失态却着实让杨定远不曾想到。他定了定神,沉声道:“老爷子,这只是一条狼,不过颜色是白的,又大了点,有什么好怕的?”
老人看了看他,仿佛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半晌,他低声道:“定远,你说得对,这只是一条狼罢了。”
老人的话恢复了平常的平静,他拍了拍在身后发抖的金光云,喝道:“小伙子,去把后面跟后面的人叫上来,相隔近一些。”
金光云这时也从失魂落魄中回转过来了,答应一声,快步向后跑去。杨定远觉得奇怪,问道:“老爷子,为什么要大家靠近?”
老人看着前面那条银色的巨狼,慢慢道:“就算它真是斯维亚托维特,也终究是条狼。”
原来狼群捕猎时,首先对付的是兽群中落单的那个。然而牛马在被野狼捕食时也会围成一圈,将老弱病残围在当中,强壮的围在外面,这样狼群虽然凶残,总也无从下口。老人这一生见过了不知多少,虽然乍见那银狼时因为心惊有些恍惚,此时却已镇定下来。
苏日勒和克听得前面也有饿狼拦路,而且领头的竟是头银狼,吓了一大跳。这银狼的传说他也听说过,每每被人说得神乎其神,说碰上了谁都逃不掉。本来后面有狼群追击已经够让人担心了,这回前面也出现了银狼,难道真的逃不掉么?可是事已至此,想尽快走出这山谷显然不再可能,索性就按老人说的做。他指挥着把雪橇围成一圈,人和马都在雪橇当中,每个人都拔出了刀子。虽然雪橇上装的都是枪,可是在谷中却不能开枪,也只有用刀子去拼。
他安排好了,走到老人跟前,低声道:“老爷子,就这样耗下去么?”
老人嘴角又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你饿了没有?”
苏日勒和克一愣,说:“现在还不饿。”
“你不饿,狼可饿。这些家伙要么扑上来,要么就只能夹着尾巴溜走,就看你沉不沉得住气。”
苏日勒和克似懂非懂,杨定远却恍然大悟。原来老人想的办法,就是和狼群对峙。狼群盯上了他们这么一大群马帮,显然也是因为大雪封山,总找不到猎物,这才铤而走险。他道:“老爷子,你说这银狼会怎么办?”
老人眯了眯眼:“不是退走,就是扑上来。”
杨定远心想也只有这两种可能,说了等于没说。可是老人的话中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让他的心也定了下来。
从后面赶上来的狼群已到了近前。这些狼本来都凶相毕露,但到了这儿却也沉稳一下,一个个垂着尾巴四面散开,看样子在寻找圆阵的破绽。雪橇围成的圆阵当中,那些马不时地打一两个响鼻,它们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即使主人就在身边也安抚不下来。金老者骑来的马比马帮的马要差得多,但他对这匹马却更加爱惜,不时抚摸一下马的鬃毛,让它安静下来,嘴里则嘀咕两句谁也听不懂的话。金光云站在他爷爷身边,脸上仍然惊魂未定,但比先前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神情相比要镇定得多了。这时候人与狼的对峙成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人仿佛被逼上了绝路的野兽,而狼却如同占了上风,却又无从下手的人。杨定远摸出那柄袖剑,看向银狼。当他看向银狼时,那头巨狼也正看向他。一人一狼的眼神瞬间交错在一起,杨定远身子都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