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鹰与鹰

2018-04-15 作者： 燕垒生

二十四 鹰与鹰

鄂毕河，是俄罗斯的第三大河。源于阿尔泰山，流向西北。俄罗斯的河大多向北流，与中国多半东流的河大异其趣。现在正值泛滥期，河面宽了许多。远远的望去，对岸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正如临大敌，正窥视着鄂毕河西岸的红鹰团。

西伯利亚大铁路通过鄂毕河的地方，便是俄国新兴城市新尼古拉耶夫斯克。新尼古拉耶夫斯克1893才建城，后来改名叫新西伯利亚，如今已是俄罗斯的第三大城市，当在1918年，新尼古拉耶夫斯克还只是一个小镇。

严格来说，十月革命以后，名义上铁路已收归国有，但事实上仍由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兼中东铁路护路军总司令霍尔瓦特管辖。霍尔瓦特直到现在还掌握着铁路实权，只是霍尔瓦特的总部设在哈尔滨，对这儿自是鞭长莫及，而当时鄂毕河两岸还非常荒凉，特别是中下游地区，更是一片不毛之地，红毛的势力尚未能延伸到此处，而白军也无法对此地进行有效控制，因此这一带就成为双方的缓冲带。也正是有这缓冲带存在，谢苗诺夫以更东面的赤塔为根据地，显得进退自如。这一次谢苗诺夫离开了他的据点，步兵肯定要通过铁路来运输，新尼古拉耶夫斯克就是他的必经之地，而尹春山准备伏击他的地点，也就在新尼古拉耶夫斯克。那支捷克斯洛伐克军团今非昔比，已经被红鹰团打怕了，被他们一路驱赶到了这儿。但一过鄂毕河，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却驻扎下来，摆出一副要决战的架势。

一定是得到了谢苗诺夫马上要来的消息，所以他们不再退却了。事实上，这正中红鹰团的下怀。红鹰团的真正目的，就是消灭谢苗诺夫，因此一直保留着骑兵团的实力。看起来，在这鄂毕河两岸，又要开始一次大决战了。骑兵团的成名之战，正是在伊希姆河畔伏击捷克斯洛伐克军团与克拉斯诺夫骑兵军。仿佛命运注定，这一次与谢苗诺夫的决战也选在了河边。看着滔滔北流的河水，杨定远只觉有些茫然。战争持续到现在，随着一个个战友的离去，杨定远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苏维埃政府真的会和以前承诺的那样，将这片土地交还给中国么？尽管马赫穆托夫政委时不时地向红鹰团的军官们宣传这些信念，可是杨定远却越来越觉得希望渺茫。他停下了手中的铁锹歇歇力，脑海里突然跳出一句诗来。

“洗兵条支海上波。”

杨定远读书并不多，诗词一类读得更少，这句诗是因为尹春山在训话中引用过，才印像深刻。条支海就是波斯湾的古称，东汉班超通西域，派部将甘英出使大秦，甘英到了波斯湾而回。虽然骑兵团并不是在波斯湾，但这句诗中那种壮行万里的气魄却让这些目不识丁的骑兵热血沸腾，而杨定远第一次听到这句诗时也不由咋舌。

原来千年以前，中国人的足迹就已经踏上过那么远的地方。杨定远一想到这些，就有点晕眩。人生真的很奇妙，他突然又想起了当初刚要去俄罗斯时，陈振中打趣自己要讨一个毛子媳妇回家的事来。一语成谶，可陈振中永远都回不去了。而自己，也不知有没有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