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苗诺夫现在要下战书,自是有点惺惺作态,先前他去偷袭任辅臣团哪里会先下战书,无非是看到红鹰团做好了准备,才摆这个架子。而他的战书没有下给总团长孙富元,而是给了骑兵团,显然,在谢苗诺夫眼里,只有骑兵团才是自己的对手。那年轻军官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个回答大概早在他预料之中,向尹春山行了一礼,便转身回去。鄂毕河刚进入丰水期,现在河面虽然阔了很多,但并不深,那白军军官踏水而行,走得十分顺畅。看着那人的背影,尹春山转过头,向杨定远道:“定远,传令下去,准备迎战!”
那白军军官刚回去,对岸突然发出一声“乌拉”的欢呼,有如天崩地裂,哥萨克已冲进了鄂毕河里。
第一波攻势开始了。跨河作战其实相当不利,尹春山向杨定远说的宋襄公故事中,当时楚兵就是要渡河攻击宋军,宋司马子鱼便向宋襄公建议“及其未济击之”。杨定远又看了看尹春山,然而看着哥萨克冲进河里,尹春山并没有下令出击。
河水并不深,而哥萨克来势正猛,现在迎击,骑兵团占不到便宜。眼看着哥萨克的先头部队已上了岸,尹春山看了眼小个子,低声道:“小个子,出击!”
小个子一直都已跃跃欲试,一听得命令,他一把拔出了马刀,高喊一声,带着几个人直冲了出去。这几个是他精心训练出来的好手,小个子探路也总带着他们。只是他们几个一冲出,尹春山却没有发出总攻令,两眼死死盯着前方。
小个子本来就身怀功夫,连番实战更是功夫大进。一骑当先,有个哥萨克骑兵正好冲到了小个子身前。两匹马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那哥萨克一提马,举刀便劈。只是小个子个子虽然比他要矮,动作却要快他一拍,手腕一翻,恰希克马刀已自由撩上,锋利的刀刃轻轻巧巧便将在那哥萨克腿上划了条深深的口子,伤口处的血直喷出来。那哥萨克的刀正举过头顶还没来得及劈下,他也不相信人的动作竟能快到如此程度,还低头看了看。只是生死关头哪容得他分心,小个子的刀差点划断了他的腿,这时又一翻腕,恰希克刀已平平举到胸前,刀刃向外。他骑术极高,能够双手放开缰绳,只靠两腿的力量夹住马腹。左手在马刀的刀背上一推,这把恰希克刀借这一推之力平平抡出,随着一道白光,正从那哥萨克的脖子上掠过。恰希克刀锋利无比,韧度也极好,这一刀平着掠过那哥萨克人肩膀,刀锋却连颈骨都砍断了,一颗脑袋一下掉落。
这一刀使得如同行云流水。哥萨克刀术和武术里的刀术大异其趣,哥萨克刀术并没有太多招势,靠的是力量与速度,变化上却是远远不如武术了。那些哥萨克人向来耀武扬威,先前偷袭任辅臣团更是大获全胜,任辅臣团几乎全军覆没,他们也对这支中国人军队极其轻视。骄兵必败,他们哪知骑兵团的实力其实已经不逊色于哥萨克骑兵。眼见小个子斩杀了一个哥萨克,用的也正是哥萨克的恰希克刀,那些人一怔,凶焰却是大涨,大呼着“乌啦”便围了上来。只是小个子带的这几人骑术一个比一个强,刀法也极为精熟,单兵能力不比哥萨克差。他们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哥萨克想要在三招两式里拿下他们,那是休想。小个子见哥萨克已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潮水样涌过来,先前还有模有样的骑阵此时已乱作一团,心想大哥说得果然没错,高声道:“快退回去,把这伙毛子留给步兵!”
这正是尹春山的计划。鹰之旅不仅战斗力要胜过骑兵团一筹,人数也多出近一倍,单靠骑兵阻击,很难有胜算,因此尹春山必须活用好手头的力量,打一场斗智之战,把这些哥萨克引入阵地来。哥萨克向来骄傲,鹰之旅更是自视极高。谢苗诺夫是个非常优秀的指挥官,只是破绽就在于他的手下这些哥萨克太强也太骄傲了。尹春山让小个子几个人出击,正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这伙好战的哥萨克人被愤怒冲昏头脑。眼见鹰之旅高呼着向前冲来,一步步地逼近先前挖好的阵地,尹春山手中的马刀也越握越紧,关节处都已发白。
越来越近了。铁蹄如暴雨,震得大地都似在颤抖。看着这支哥萨克铁骑直冲过来,杨定远的心也似乎要跳出嗓子眼。一般来说,步兵在骑兵面前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也不尽然。哥萨克人很强,骑在马上全速疾驰时还能出刀斩断挡住去路的步兵,红鹰团先前挖下的这些楔形战壕,正是专门对付骑兵的。因为人躲在战壕里,哥萨克要攻击他们就不得不从马鞍上弯下腰才行,如此一来骑兵团就有了可乘之机。只是计划如此,能不能成为现实,杨定远却也没有把握。小个子他们几个人前去突击,对哥萨克并不能造成真正的威胁,但他们这样挑战却使得哥萨克们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便正好陷入红鹰团的这个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