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这是什么话?我杀鬼子为爹妈报仇,咋就成了夜叉精了呢?”
“不、不、不是这么说的,”女人语无伦次,急忙分辨说,“我本是好心,想夸你几句的,不知咋地,话一出口就成了这味了呢?”
水秀知道这俩女人并无恶意,也不和她们见高见低再做计较,任她们说三说四去,她还想利用这会时间打个盹呢!昨天夜里她本来可以踩死那个醉鬼流氓的,心想先吃两口饭,过后再收拾他,谁知刚混饱肚子就让人弄这儿来了。又是洗又是搓的,这俩大嫂人生得粗手大脚,不过干活倒挺利落,就是嘴口闲不住,唠唠叨叨没个完。
这些工作本来是由女兵们执行的,刚开始侵入中国时日本人也有过为数不多的女兵,充作医疗、演出、招待等。奈何狼多肉少,不多久便被饥饿的公兵们挨个轮番操作使用了。后来,军部干脆也不说征招女兵的事了,直接就按慰女妇处理了,来就来不来就强行装车运往前线各地。因此后来很常一段时间里,日本兵队伍里一个女兵的毛都没有,就是这个原因。
刑场设在东教场,这里原先不是杀人的所在,最早的时候,隋朝末年吧,秦王李世民曾在这里点兵操练,那时金州也不叫金州,叫晋什么来着。后来,杨家将老令公杨业曾与佘赛花在此比武会亲,以后,再以后教场年久不用,一多半荒废成了耕地,一部分成了垃圾场,一部分作了坟地,剩余下来巴掌大一块地方,充其量就是个打麦场吧,仅留下个教场的名罢了。
教场毕竟是远离市区,选择在东郊区杀人历来为各城市官家所法定,究其原因据说是犯人面朝东而死是迎着太阳去的,死了后不必归阴,直接迎着太阳就还阳投胎重生了。
场子边上,坐北向南有个土台子,高约三尺,宽六尺长九尺挂零,偶尔也临时搭成戏台。鬼子驻马金州之后这还是头回公开宣布杀人,因此场面搞得还算隆重,气氛也森严,四处充满杀气。台子上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个喇叭筒,两三个喝水杯,台子四周站满荷枪实弹的日本大兵。
台下的观众成分较复杂,有一部分是各维持会派来的代表,有一部分是鬼子用枪押来凑人数的,也有一部分听说是杀抗日分子,慕名而来为英雄壮行色的。
上午十时公判公决大会开始,大会由金州县总维持会长、代县长、翻译官赵忠国主持。赵会长手擎大喇叭筒子直着嗓子宣布大会开始,请派遣军司令部代表渡边策先生讲话,并由四名膀大腰圆的皇军士兵押犯人水秀到场。
大会的主角入场了,众人举目一瞧,传说中杀鬼的阎王原来才是个清清秀秀的女孩子。年龄看上去不到二十岁,平平常常的长相,瘦瘦弱弱的身材,不高不矮的个头,就这样一位人不出众、貌不惊人的小女子,据说经她手就杀了百多号东洋小鬼子呀?
“女神哪!”人群里有人情不自禁地冒昧喊了一句。
回应这一声喊,紧接着阵阵骚动,有人小声嘀咕,有人大喊大叫,有人借机滋事……
毕竟这是在中国人自己的地盘上,日本人尽管有枪有炮终归是恶客难压强主。渡边策站起来掏出一把王八盒子,朝天放了三枪,不等翻译传话,当众用半生的汉语宣布:
“抗日的死,拥日的生,和日本人做对的,死啦死啦的统统的。押女匪水秀的到场,放枪,一二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