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沉吟了一下，有一些为难，但是还是道：“殿下，你是需要将他的手指拿起，在自己的额头之上，轻点一下，就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大胆！殿下是什么身份！千金之躯岂能是做这样的事情，这分明是对于殿下的蔑视，陈和，这样的话，你也敢说给殿下听！”孙贰朗在战马之上，将手中的横刀对准了陈和冷冷的道。

陈和听见了孙贰朗的话，将面庞昂起，道：“孙校尉，突厥之人就是这样的规矩，既然是如此的话，又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

李恪看了孙贰朗一眼，孙贰朗停下嘴来，李恪上前一步，将莫离手中的断指拿起，在在自己的额头之上，点了一下，清晰地感受道，一股淡淡的血性的味道。

然后把断指放到了莫离的手中，莫离接过了断指，俯下身去，亲吻着李恪的脚，李恪惊讶了一下，看着陈和，不明白莫离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动作。

“殿下，这是突厥人的最高礼节，是表示对于您的尊敬，是感谢您给了他们这些人一条出路。”陈和和突厥人交往已久，知道这些突厥人的意思，缓缓的道。

李恪沉默了一下，等到莫言在自己的脚下亲吻了一下，有些不安的样子，看着李恪说了几句让李恪十分不安的样子，然后又看了一眼陈和。

然后是所有的突厥人都跪倒在地上，即使是李恪听不懂莫离说的是什么话，但是听得出，莫离和这些人眼中的凄苦之意，看了一眼陈和。

“他们是在请求殿下，将这些战死的突厥人都安葬了，这些人已经见了长生天，就让他们的灵魂都安息好了。”陈和看着点莫离，知道突厥人的习俗，作为奴才，向主子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有一些刁难的意思。

李恪看着莫离，眼中的目光也变得肃穆起来，这些在草原上挣扎的人，日子虽然是清苦，但是依旧是懂得将死去的亲人部署尸体收敛，点点头，道：“您告诉他，他可以按突厥人的习俗来做这些事情，。”

向着后面招呼了一声，“这些突厥人在收敛他们亲人的尸体，将我们阵亡的兄弟也收拾一下，先好好地做一些标记。等到我大唐的人马，饮马阴山的时候，在让他们魂归大唐。”

孙贰朗带着从京城来的二百轻骑兵开始收敛起尸体来，李恪和苏烈在那边静静的看着。

大唐一入土为安，此时，也只能匆匆掩埋，即便是这样，孙贰朗也做的是十分的认真，将每名士兵的脸都用毛巾仔细的擦干，将衣服收敛好，将他们的武器和盾牌都安葬在一起，又请军中的文书将名字记下，做好了记号。

李恪点点头，军中的丧礼是战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战死的将士安然下葬，送他们走完最后一程，是对战死的将士的尊敬，也可以凝聚军心。

李恪将目光转向了了那边的突厥人的时候，自己有些惊讶了，突厥人的丧礼和大唐是不一样的，

那个叫做莫离的人，拿起弯刀在自己的脸上割了好几道口子，脸上是鲜血淋淋，全然不顾，一边割着，一边虔诚的歌唱着，剩下的那些突厥人，也像莫离一样，用刀子割自己的脸，每个战死的突厥人都被用水仔细的洗过，许多人在那里悲怆的唱着自己的歌曲，虽然是不知道他们唱的是什么歌曲，自己也不明白突厥人的语言，但是自己能够听清楚，在歌声之中的哀思和痛楚，但却没有那一股子悲痛。

看了一眼陈和，道：“他们唱的是什么内容？”

陈和在一边看着自己这一方的将士都一一入殓，而突厥人这边却是在收拾着树枝要进行火葬，道：“殿下，他们唱的是突厥人的歌曲，意思是，他们是狼的子孙，受到了长生天的眷顾，而今战死在这里，灵魂也可以去长生天了。”

李恪点点头，什么时候，游牧民族在精神上都是强大的，坚定的信仰，无谓的精神，加上对于死亡的无悔，在什么时候都会如此坦白地面对着死亡。只是，在生死关头，完全没有大唐军人的士气和牺牲精神，是两者之间的区别而已。

这些突厥人将这些突厥人火化之后，又将他们的战刀和衣物也一一埋葬，然后这些突厥人都站在那里，看着李恪，目光之中带着一丝不安，虽然是他们都表示了臣服，但是不知道李恪他们会如何的对待自己。

李恪看看他们一眼，风呼啸着吹过这里，将他的衣衫掀起，自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大唐一向是视天下的部族为自己的子民，无论是关中农耕，还是塞北牧马，无论是深海捕鱼，还是江南桑麻，都是天子的子民。虽然，大唐与突厥几年征战，边境城郭焚毁，民众逃散，圣人在长安之中，也是怜悯，即便是如此，今日圣人派我出使突厥，实在是想让两国各自息兵，有人想要破坏我大唐皇帝和突厥可汗的好意，我虽杀之，实在是迫不得已，今日尔等既然是愿意奉我为主，当记住，大唐虽是新立，但是对于子民珍惜百倍，敢犯大唐者，虽远必诛，这是我大唐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