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汉摇摇头,“不是小老儿不愿意说,说了您也管不了,再说了,就算您能管又怎么样,您是远客,管完了就走人了,可小老儿还要在这里讨生活呀。”
黑脸汉子那骨头敲着桌子,“嘿,你这老头!怎么这么多闲话!”
书生示意黑脸汉子闭嘴,“老人家,我们也管不了,只是随口那么一问,你也别害怕,我们听完了也就继续上路了,不会告诉别人,牵连不到你,你就放心吧。”
秦老汉叹了口气,“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几位看来还没有进城,凡是过往的商贩都要抽头,一成到三成不等,要是不给就别想通过荣州这个地界。”
“像我们这样的小摊开始每个月要交一两银子,后来涨到了二两,现在是三两,如今又是四两,最后这钱还不都加在过往的客商身上了么,现在好多人都宁可冒着危险重走嘉州、戎州、泸州一线了,生意越来越不好,这抽头也就越来越重。”
“层层盘剥啊,刚才黑脸爷喝的酒,那是那官差的小舅子专门送的,这条路上家家都得买他的酒,掺了水?哼哼,是往水里掺酒啊!一坛酒半吊钱,他的酒一吊钱一坛!谁敢不买他的酒,第二天就有官差来闹事,砸摊子,烧屋子,我们小老百姓怎么惹得起呀!”
“过寿,当官的都懒得换个理由,这才五月份,知州大人过了两次生日,通判大人过了三次生日,每次生日不是要钱就是要百姓去买什么东西,百姓们民不聊生啊。”
书生问道,“怎么会这样?我看这一路上许多地方的百姓都因为兴修水利赚了一些钱,荣州没有么?”
“哪有什么兴修水利,八王爷高高在上,怎么会知道下面的情况,荣州河道是商家自己疏通的,高知州和孙通判却直接把这个当成兴修水利的功劳报上去,这种事情瞒上不瞒下,荣州人人皆知。”
秦老汉说的兴起,“那八王爷,小老儿本以为是个好人,前些时日听说要视察水利、整肃官场,说实话百姓们还真庆幸了一下,您瞅瞅,现在都五月份了,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唉,不惦记啦。”
黑脸汉子正要发怒,被坐在对面的公子哥用眼神制止,书生掏出五两银子,“老人家,你在这里消息灵通,这种事情附近几个州也是这样么?”
秦老汉死死地盯着银子,口中的话有如呓语,“那是了,起码戎州、高顺监、陵井监都是如此,资州的知府还算不错,听说是实打实的修了水利。”
已经离开秦老汉的茶摊很久了,鲁达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公子,就刚才秦老汉所说的,这荣州知州、通判都该杀,为何还要继续赶路?”
书生打扮的公孙策回道,“鲁达不要心急,公子这次是要查看商路情况,现在就把荣州官场治理了,那接下来的路人人都有防备,就看不到真实的东西了。”
“洒家肚子里就一根直肠子,没有你们那么多弯弯绕,你们咋说就咋办就是了。”
一行人赶了半天路,在太阳落山前到达了龙台镇,“来人止步!奉通判孙大人之令,晚间关闭城门,寅时三刻才可开城门,现在天色晚了,在城外找宿头歇息一夜吧。”
官差嘴上是这么说,城门没有关闭,也不用拒马挡道,赵德芳在马上往四周一看,城外目所能及之处,别说一个小客栈,就是茶摊也见不到半个!
“公孙先生,这官兵是什么意思?”
“公子稍安勿躁,您看远处来了一支商队,且看他们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