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祖父母在,子孙不得别置私产。否则徙三年。
这种事不是没有,很多人家并不在意。以子孙的名头在外头开铺子,买田庄,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如果唐家较真,真要举告她,唐娘子是站不住脚的,官司必输。
她脸色煞白,垂下了头。
唐小鱼在门后头听得肺都气炸了。
这家人也太极品了,以前想着她们死,她们自立更生,好不容易赚点生活费,她们又要来抢,非逼着她们走投无路吗?
唐老太太忽又柔和了语气说:“我知道这铺子是你和小鱼顶起来的,女人家这么抛头露面的,不过是为了吃饱穿暖。你们来了唐家,虽说不上是锦衣玉食的,但还能少得了你们吃穿用度吗?你放心,这铺子将来等小鱼要出嫁了,我就还给她,给她当傍身的嫁妆,绝不会贪下来的。我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啊呸呸呸呸呸!鬼才信你们的谎话。唐小鱼伸手去拆门栓,她管不了这么多了,玛蛋不让老娘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她抱着门栓正要冲出去,却听着外头传来一声笑:“哟,这么热闹,在说什么呢?”
从门缝一看,见是个年近三旬,白面无须的俊朗青年走进来,却是她认识的。
“主簿大人。”唐娘子和大杂院里的众人忙着给他行礼。
唐老太太见来者是江陵县的主簿,也赶紧让到一旁,恭恭敬敬地给他见礼。
“原来是唐老夫人在此,失礼失礼。”何主簿抱拳行了一礼,而后笑眯眯地问唐娘子道,“唐夫人,你家小鱼呢?小鱼在哪儿?”
唐小鱼对何主簿一向很有好感,觉得这人脑子聪明又不虚浮,是个讲原则又不刻板的人。他鬼主意比自己多,说不定能给出点主意?
唐小鱼立刻扔了门栓,从门里头冲出来,双眼红红的唤了一声:“大人。”
“哎哟,小鱼怎么了?”何主簿摸了摸她头,笑着说,“突然见着自己还有这么多亲人,就算感动开心,也用不着哭出来吧。”
听着这话,唐家人俱是松了口气,本以为这县里的大人肯定都是向着唐陈氏的,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大人明理得很,并不像周边这些粗人一脸的不好相与。
唐小鱼蹙着眉尖,气呼呼地抬头看他,却见何主簿对她眨了眨眼睛。
他想干嘛?
唐小鱼鼓着腮帮子,站到了唐娘子的身边。
何主簿回头扫了一眼在院子里站着的唐家人,清了清嗓子,对唐娘子说:“本官这次来嘛,是听闻唐娘子要带小鱼去涪川县住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唐娘子垂下头,轻轻应了声是。
“嗯,也是,你们到底孤儿寡母,在外头没个支撑,生活不易。回去有长辈看顾,也是好的。”
唐老太太笑了起来,点头应是:“主簿大人说得真正是个理儿,您放心,小鱼跟我们回去,必会好好照顾的。”
唐小鱼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何主簿眉毛一挑,对唐小鱼说:“对了小鱼,当初你进京前,我借给你的铺面,如今你也用不着了吧。”
一言既出,在场的人都惊了。
唐小鱼眼睛一亮,对啊,那三间铺面可是何家的,当初自己跟他要铺子,他曾说,如果小鱼真能种出高产的玉薯便要送给她。
等种出来了,从江陵县到巴郡府再到京城,就没一刻得闲,那铺子何主簿还没办过户手续呢!
唐小鱼眨巴眨巴眼睛,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何主簿的意思了。
“哎呀,大人,您借我好几个月的铺子,这租钱还没算给您呢!”
唐家婆媳的脸色已经变了,那唐家铺子不是唐娘子名下的吗?怎么一忽忽就变成这个什么主簿大人家的了?
“算什么租钱,就算把这铺子送给你也无所谓的。”何主簿从袖子里拿了一把折扇,“哗啦”一声打开,十二分的风流潇洒。
“这怎么行啊?无功不受禄。”唐小鱼笑得见牙不见眼,越看这位何主簿越觉顺眼。
“小鱼有大功于国,区区几间铺子而已,我何某人还送得起。”
唐家婆媳悬起来的一口气忽悠又沉了回去。铺子看来还是唐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