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屋内传来一声男人的冷笑,一语默默而又寂然地传出道:“是我。”
秦思思浑身一颤,将身子无声地便打靠在一株白色的珊瑚树下,捂住心口,半响说不出话来。成森也惊住了,心想,这屋里除了我,看来还隐藏有别人。听那话音,不象是我爸爸的声音,但却肯定是一个男人。
却见母亲捂住胸口,可能是在极度压抑着狂跳,终于说道:“你是谁?要想见我,不必这么隐隐藏藏的,你这个样子……已经有好几天了。”
屋内无声,陷入了沉寂。可是秦思思却突然带着颤音叫起来:“你是人是鬼,是人,你要出来见我。是鬼,你也要出来见我。是人是鬼,我必须要知道你是谁!”
那声音忽低低道:“你想知道我是谁,去你的梳妆台上看一看,就知道了。”秦思思听罢,快步跑向梳妆台,只见上面冷然放着一张支票。秦思思双手捧起细看,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次大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在我这里放上这么多钱!”
那声音寂寂地说道:“想那一年,我为了娶你,不惜做强盗,与人合伙抢了一户有钱人家的十根金条,差一点就被人杀了。可是你爸爸不仅不遵守诺言,还一脚把我踢出了秦毒寨。他这些作为,都是因为我没有钱,我是一个惹人耻笑的叫花子。但是今天,我带着这些彩礼前来,无非是想让你替我烧柱香给他老人家。顺便问上一问,这些钱能够买多少根金条,你这么宽敞的屋子够不够把这些金条装得下。如果不能,我还能不能娶你回家。”
这声音一经传出,语调极为悲哀忧伤,顿时让这屋子笼上一层愁云惨雾,任听者顿然心生无数怜恤与同情。
“啊!”话刚说到这里,秦思思一声惨叫,手中那张支票白蝴蝶般飘然落地,两眼一翻,全然昏死过去。
成森吓得一激凌,正想从摇篮中爬出,忽然母亲身旁便出现一个中年男子,抱住秦思思,掐了一下人中,轻揉耳部,不多时,秦思思才有了一点些微的气息。那人看着,眼泪滚瓜一般直往下滴,千言万语,顿化作满屋的泪雨。
成森此时看清那人容貌,更是惊得半天不能出声。你道这人是谁,原来竟就是那逃遁中的杭州市市长冯子明!成森没有和这冯子明打过一次交道,但是那杭州的惊天绑架案乃是自己亲身所历,光冯子明的通辑相片看了不下一百遍,因此如何会不认得。今天见了真人,那人生得眉清目秀,精明睿智,气质不凡。成森一时如坠迷雾之中,这番阵仗,又听母亲和他之间对话反常,于是屏气凝神,仔细关注,无论如何要看下面怎样发展。
只见母亲醒转,忽然伸手骤然拉住冯子明,二人四手相握,四目相对,恰疑似一梦,不说一句话,却都哭成了泪人。
“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秦思思泣道。
“我曾发誓,如不见你,我是不会甘休的。”冯子明深深地注视眼前人。
“洗澡的时候,是你在旁边吗?你一直都在看。”秦思思起身把他攥紧了。
冯子明点了点头:“是的,我一直看了你七天。你身上的每一处每一分每一毫,包括你腹部的伤疤,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为什么不显身?为什么?”一滴滴清泪一行行地往下奔流。
冯子明把秦思思的手紧握在脸上,剧烈地颤抖,闭上眼,潮水将玉手泛淹,无声地痛苦着,停了良久,说道:“从那天你洗澡的时候昏倒在秦河边,我把你救起,然后对你说,让你用洗澡的方式来报答我……儿时的愿望做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梦想着明日就能实现。可是想不到实现的时候,却用了整整二十四年!”
泪如泉涌,二人相拥抱头痛哭。
此如成森看到这样的场面,又听到洗澡等的字眼,猛醒起陈少鹏和林箫箫,不由仿若身临其境,再联想到和林燕晶这样的萍水相逢,联事思情,不由在摇篮中也哭了一个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