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的脸色稍有难看之色,不过还能保持专家的做派,平静如初,又问道:“抗血栓呢?”
“也用过了。”
一连说了几种药,沐白泽都说用过了,李晟的脸色就略显为难起来,他倒是还知道一种治疗方案,可此方案有违伦理,而且说了,以沐家的体面,病人也未必会答应。
皱着眉,思索再三,最后他还是沉声道:“倒是还有种方法,可标本同治,一治可除后患。”
沐白泽已稍显绝望的眼睛,顿时闪亮起来,刚才李晟说了数种药物皆用过,而且无效,他顿然有些跌入谷底的绝望感,突然听李晟说还有一办法,不免有种起死回生,重获新生的幸喜感,当即问道:“什么方法?”
李晟没急着说他的方案,这也是他这些年为首长们治病时养成的一个习惯,凡是遇到疑难处,自己拿不准时,都会以委婉的方式说明,如此即使病人家属不接受,也不至于怪罪于他,所以他想了片刻,然后说道:“打个比方,一根水管,正常情况下,畅通无阻,流水自若,我们根本不用担心水少,不够喝;但一旦水管因受挤压变得狭窄,内又有污垢堵塞,那么我们得到的水就会很少,这样必然会造成水不够自取。这个时候,我们最好是选择换根新的水管,一劳永逸。”
沐白泽似懂非懂的看着李晟,换水管他懂,可这跟自己女儿的病又有什么关系呢?虽然他知道些药物,但毕竟还是不懂医,这个时候就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求助于周鸿志这位院长。
见沐白泽投来不解的目光,周鸿志微微想了想,脸色顿时大惊,李晟说的这个办法,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可如今以国内的医疗水平,想安全无误的实施这个手术,根本不可能,而且只要是手术,无论大小,皆是五五开,哪有百分百的保证,故此他小心问道:“李老是说心脏移植?”
李晟刚欲点头示意正是如此,可还未来得及表态,听到这四个字的沐白泽已断然决绝道:“不行,绝对不行。”
一时沐白泽也犯起难来,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丝毫没注意语气就断然拒绝了李主任,当即小心的撇了眼,见李晟并未因此生气,这才安心不少。知女莫若父,移植这个办法,女儿定然是不会采纳同意的,但不这么治,又要到哪找更好的专家,更好的方案呢?
陈逸也是心中一惊,没想到李晟居然会提出这种方法,虽然现在国外很多有心脏病的人都会选择心脏移植来达到一劳永逸,延长寿命,可在国内,这项医术并没有那么发达,而且仓促之间又哪找得着合适的移植者,即使有,也要人家愿意,诸多繁琐程序下来,没半年也有两三月,那时沐家小姐是否还活着都成问题。
皱眉低头想了想,手托下巴,低声嘀咕道:“水管堵塞了,其实也未必非要换新水管,想办法把它疏通不就行了。”
此时屋里静得出奇,靠着病房门口突然响起一细微声音,也是掷地有声,所有人听得清楚无比,皆是一脸诧异,不敢相信,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敢提出不同意见或者说质疑李晟的诊断,那不就是老虎嘴里抢食,找死嘛。
大家齐齐回头,发现说话的人不正是刚才在医院门口被院长误认的那年轻人嘛,好像还是谁的师弟来着。
周鸿志此时正烦躁着,又见刚才害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丢脸的那人胡乱说话,打扰李主任思考,当即火冒三丈,一股无名之火悠然而生,喝道:“又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这种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此时病房里,大部分人都对陈逸心怀不满,暗怒这小子哪来的,竟然敢公然质疑李专家的诊断,有者甚至大有要上前替李晟讨说话,声讨陈逸的意思。
原本平静的气氛,变成凝重紧沐起来,美少妇双手合十轻放于胸前,她现在是真没了注意,既担心女儿的病,又害怕真像这年轻人说的那样,非但没治好女儿的病,反而因误诊害了女儿。
陈逸是个喜欢洒脱的人,虽然对周鸿志的不满和质疑可以理解,心中却还是有些微微的怒意。陈逸淡淡看了周鸿志一眼,正要说话,沐白泽却突然帮呛喝问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嘛?李老的诊断那也是你个毛头小子可以随便质疑,说三道四的,还不赶紧道歉。”
沐白泽之所以这么说,无不是考虑到此时在场所有人中就属李晟的医术最好,此时若是因陈逸的怀疑让李老心怀芥蒂,就此不肯再出手医治自己女儿,那岂不得不偿失,弄巧成拙,而且陈逸是韩玉韬的师弟,那算起来也称得上是自己的人,自己这个做老板的喝斥两句,也再正常不过,故此他没多想便先训斥质问起来,就是想在李晟未因此生气前,先把这事压下去。
而且习惯了从高至下俯视众人的他,一直以来都是命令别人做事,哪有他人质疑之时,对陈逸的做法,他是身感不满和愤怒,在他看来这就是在挑衅。
陈逸此时就有些火了,李晟是你请来的专家,可我陈逸那也不是狗皮膏药,硬贴上来的便宜货啊,厚此薄彼也不用如此明显吧,怎么说我师兄韩玉韬那也是你沐家的私人医生,也算得上自家人,你沐白泽非但不维护自己人,反而胳膊肘朝外拐,帮着外人打压起自己人来。
当即上前两步,皱眉道:“我能谈两句自己的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