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桂香相亲

2018-04-15 作者： 乡音无敌

第5章 桂香相亲

那天，单老大白天在地里忙了一天，半夜起来又挑了两挑水，把他爷爷传下来的那口黑油油的水瓮装了个没边没沿。

一大瓮清凌凌的泉水，总是让人想起昔日后山上密密森森的树林，想起那些奔兔和鸟鸣，想起蓝天白云，想起那时候各家各户院落里繁茂的盛况，以及那些个滋滋润润的年景，葡萄挂得像星星，豆角长得像珠帘，黄瓜更是一根根壮实得让人富于蓬蓬勃勃的联想。虽说日子不咋宽裕，但是，有水的日子总是让人感觉鲜活。

桂香来大湾相亲，大湾的人早知道了，屁大个村，还能有多少新鲜事，有个新鲜事就像在木桶里放了个炮仗，你不想听到都不行，所以桂香一路听到的都是单老大的好，单老大人好！单老大不光人好，心眼儿还好着呢！是呀是呀，单老大还把自家的水给了二里湾的男人，听说要不是单老大那一挑水，二里湾那男人的孩子那天还不知道咋个生法呢！可不是嘛，听说二里湾人都传单老大家那口水瓮是口宝瓮哩。桂香听着心里就先松开了半扇门。

桂香一进单老大家门，就看见了那口装满泉水的黑油油的水瓮，看见了这口水瓮，桂香的眼睛先就笑了，一直笑到了心里。她跟媒婆偷偷嘀咕，说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油光闪亮的水瓮呢，玛瑙一样！难怪咱二里湾人传这是口宝瓮呢！单老妈那时眼睛有多亮，亮的比这口水瓮都亮，不像现在瞎得连太阳都看不见。那时她一下就看出了桂香的心思，顺手就给媒婆和桂香端上两碗清凌凌的开水来招待。单老妈知道，在这个连兔子都不愿意呆的地方，有了水就意味着有了一切，一个善于持家的女人，谁不爱见一个装着满腾腾清凌凌泉水的漂亮水瓮呢？自己这半辈子不也是天天擦着这口水瓮过来的嘛。

于是，年底农闲的时候，桂香就跟单老大结了婚。

桂香后来听她爹说，她结婚那天，大湾这边单老大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可二里湾那边恋着桂香的有福家却是一片死寂，夜里还听到远远的野外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桂香爹说，自己好几天都没有出门，觉得对不住有福，可嫁到二里湾这个光秃秃的穷坡你说将来咋活？

桂香知道后彻夜未眠，她不知道这是为啥？为啥两个相爱的人常常走不到一起？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还是不对？想着有福在夜深人静的荒野一声接一声的嚎啕，桂香的心也碎成了月光，连单老大在身上滚她，她都没有多少感觉，望着窗外照进来的斑驳月光，桂香的心里只是一个劲儿地为有福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