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不跟鬼斗

2018-04-15 作者： 乡音无敌

第32章 人不跟鬼斗

救出单老二，单老大又跟大灰到城里卖了次荆笆。这次可真是没少往走拉，一车子不仅把单老大院子里的那些荆笆全给装走了，连大灰的荆笆也装走不少，院子里一下子就给空出多大地方来。

这下高兴坏了桂香的那一群鸡，它们都有点手舞足蹈了，高兴得满院子疯跑起来，好像是，这本来就是属于它们的地盘，干嘛无端地给占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啊！这下可好了，那摞黑压压的讨厌的荆笆终于给车子拉走了，鸡们也是多么地庆幸有了那辆手推车，要不然那些荆笆还不知道要在院子里堆多长时间呢！光凭单老大往走背，那得背上多长时间啊！它们又不是没见过，简直就像愚公移山。现在可好了，有了车子了，荆笆一拉走，鸡们的眼界好像还一下子开阔了，尤其是那只大公鸡，更是有了它施展精力的广阔舞台，你看看它，昂首挺胸地到处追逐着那些母鸡玩儿，简直是妻妾成群了，看把它给忙的，一会儿追这只黄色母鸡，一会儿又去追那只白色母鸡，追着追着它看见那只黑色母鸡好像更可爱，于是又放弃了追前面那只白色的，扭头又去追那只黑色的母鸡去了，这样一来，白色的母鸡好像就有点不高兴，折回头来看了一眼那只大公鸡，看它那意思好像是说，看把你给红火的，咋这么朝三暮四呢，你到底想脚踩几只船啊？

卖完荆笆从城里回来，单老大给单老爹买了两瓶罐头送了过去，顺便看看单老爹的身体怎么样了。前一阵子因为单老二赌博被抓的事，单老爹没少操心，腰也一下惊得疼起来，救回单老二，单老大又忙着到城里去卖荆笆，所以这几天还没顾得上去看单老爹。

单老爹见单老大提着罐头进来，单老爹说，贵巴巴的你买这个干啥？再说这次为了救那个灰孙又花了你那么多钱，爹还不知道咋还你哩。

单老大看着一脸菜色的单老爹说，爹，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倒是操心老二以后还赌不赌了，通过这次教训他能不能改？

单老大刚说完，只见单老爹啪的一巴掌拍在了炕上。单老爹抬高了声音，几乎等于在喊着说，他敢！

单老爹话音刚落，单老大看见单老二挑着一担水进来了，单老大往旁边靠了靠，给单老二腾开地方。单老二走到水瓮前把桶里的水哗哗地往水瓮里倒，单老大看见那水有点混，看样子至少也得澄上一上午能不能澄得清都难说哩。单老大说，还是早晨早起一会去挑的水清亮，迟了再挑水都混得不像样子了，挑回来光澄清就得等上大半天，有这个时间还是早起一会儿去挑比较好。

听单老大说这话的意思，其实他是想跟单老二拉近些关系，毕竟分家之前和分家的时候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好像都闹得不太合铆，其实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利益冲突呢？没有。这次单老大又掏着自己的钱去救了单老二，单老大觉得既然今天正好遇到了单老二，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聊聊，特别是单老二的赌博问题，那天赵警察临走的时候已经跟单老大说了，这次放了单老二是看在单老大的面子上，下次再犯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所以单老大的意思是，今天想和单老二好好谈谈今后的事。

没想到单老二却不领单老大这个人情。单老二往水瓮里倒完水，边取扁担边对单老大说，我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什么时候挑水莫非还用得着别人教吗？

这话听起来真是有点不大顺耳，好像是，单老大掏自己的腰包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救他出来了，他却不仅一点感激之情没有，反而让人觉得还有了仇了，这不是以怨报德嘛！

单老爹顿时就听不下去了。单老爹对着单老二狠狠地说，咋跟你哥说话呢，欠抽啊！要不是你哥掏钱救你，你现在还在看守所蹲着呢！

单老二一听却不走了，他把刚刚挑起来的俩空桶又放在地上，肩上光挑了根扁担对单老爹说，谁让他掏钱救我，凭他有钱吗？有钱干嘛还非要把个水瓮搬走？丢下这么个破水瓮天天渗水渗得捉也捉不住！

单老爹好像又被单老二气得腰疼厉害了，坐在炕上张了好几次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腰却弯了下去，头倾在那里一下一下地颤，好像肚子里有个什么东西在一张一缩地作怪。单老大赶紧爬过去给单老爹捶了捶背说，爹，说那么多干什么，算了，老二既然已经回来了，咱就啥也别说了，再说一家人还啥钱不钱的。

单老大不想说，是因为单老大压着火，单老大不是不知道，上次因为单老大给单老爹挑水的事，单老二就找到单老大家里无理取闹，冷嘲热讽了一顿桂香，单老大一上火下来找单老二算账，结果险些把单老二的后脑勺给撞在墙上磕出一大包，估计单老二现在还在耿耿于怀呢，今天单老大要是再说话，就单老二这个态度，单老大能有多少好话？两人还不得打起来？打起来又有什么用呢？单老大又不是不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用！无非是给外人徒增一点茶余饭后的笑料。所以单老大今天一听单老二还是这个态度，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可单老二却还有多少话似的想说。单老二说，以后我的事儿你少管，蹲大牢坐监狱那是我的事儿，我用不着你管！再说了，你把这事儿看得是个事儿了，好像是天大的事儿了，可我没把它当回事儿，有什么呀？一个平头老百姓耍个钱有什么呀？不耍钱又能干什么？总不能天天窝在家里憋死吧？他赵警察天天有皇粮养着，有电影看着，无聊了还有贰奶陪着有女人伺候着，老百姓有什么呀？耍个钱就犯法了吗？他赵警察花着老百姓的钱养贰奶就不犯法了吗？他赵警察害死三里湾的四猴老婆就不犯法吗？凭啥呀？就凭他是警察吗？就凭他手里有把枪吗？

单老大一听单老二的话，似乎有什么顾忌似的赶紧说，你瞎说什么呀，四猴老婆咋是赵警察害死的，她是自己上吊才死的，你少在外面给赵警察瞎嚷嚷！单老大是想起了那天去派出所求赵警察放单老二的时候，赵警察嫌单老二在外面给他瞎嚷嚷，说他抓赌就是为了收钱的事，所以单老大今天才这样说单老二。

单老二却不想不说赵警察，看单老二那个意思好像是，他赵警察做都那样做了，莫非别人说一句都不行，莫非老百姓真连个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单老二说，球，他做都做了，我说他一句还咋了？

单老爹缓了缓精神似乎好一点，单老爹用手先指了指单老二，接着又指了指单老二，似乎这样代替了不少他想说的话，否则他肚子里的那个怪东西作怪得他一下说不出那么多的话。单老爹把手放下来，才对单老二说，你是不是上了两天半学把脑子给上傻了？书本上的东西你也信，那都是教给你听的，不是教给你那样去做的。该你说的你能说，不该你说的你说了就惹祸，你上了半天学都上到狗肚子里去了莫非？

单老二却没理单老爹的话，看那个样子，单老二根本就不想搭理单老爹这个十足的顺民。你一辈子活得真窝囊！单老二心里有点瞧不起他爹，他爹说的话他好像从来就没听过。

翠莲正要到院子里喂鸡，大概听见了这边的吵吵，翠莲就进来了。翠莲对单老二说，你不是挑水去了，咋站在这里吵吵啥？爹和大哥也不是说得不对，耍钱那就是赌博，就是犯法，这次幸亏大哥帮忙才把你救出来，否则还不一定发生啥事呢！以后你可千万别再耍了，你看看你们都成了啥了？都成了赵警察的送饭牛了。

翠莲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一个是翠莲本来就想抽空去单老大家表示一下感谢，虽说是大哥救兄弟，天经地义，没什么好说的，但毕竟他们家的情况不一样，更不要说大家已经分了家，单老大花了自己那么多钱去救单老二，翠莲又不是不知道单老大那些钱是咋挣的，所以感谢一下才是应该的。今天正好单老大过来了，翠莲就想把这个意思传递出来。二一个是，翠莲这几天已经听到外面在传，为什么拿不出500块钱就让他们的老婆去领那些耍钱的，而且还真的都领了回去，翠莲又不是傻子，他隐隐约约好像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为此她就从心里特别感激单老大这一次能挺身而出慷慨地把单老二给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