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和尚也时尚

2018-04-15 作者： 乡音无敌

第41章 和尚也时尚

一场大雨把大湾冲得到处都是沟渠，到处都是沙子，庄稼也被冲毁了不少，有的倒下了，有的被冲跑了，更多的则是被鸡蛋大的冰雹给砸下了穗子，落到地上的穗子真不少。地里也是被冲的沟沟坎坎的。好在冰雹下的时间还不算长就全部变成了雨，要不然庄稼穗子说不定都被砸在地里了。人们站在自家的地头上，远远地相互之间说着这样的话道着安慰，好像是，人们还在庆幸老天爷是多么的开眼，冰雹总还是手下留了情。

不过人们还是说，毕竟还是一场好雨，哪见过这么大的一场雨，连冰雹都像是鸡蛋一样大，井里的水一下就满了，满得溢了出来，只不过井水满了也不能喝了，全是洪水，人们只好挑回家里慢慢澄着，等澄清了再用，那也总比过去没有水强多了。

这几天人们也顾不上再到大柳树下闲侃了，都忙着自己地里的那点营生，好不容易下了一场大雨，没有被大雨冲倒的那些庄稼一下就返过秧子来了，一棵棵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好像是在说，你看看我有多坚强，那么大的鸡蛋都砸不倒我，我倒像是吃了鸡蛋一样更加壮实了，叶子也直愣愣地扬了起来，也绿油油的了。庄稼穗子早就拔了出来，但是还都秕着，就等着这一场雨给它们灌浆了。

地里地外到处都是人，有的人还忙着往自己的地里引水浇山药，山药这东西就喜欢水，虽然老天爷下了三个多小时的雨，可对于山药来说还是少了点，况且那雨是急雨，渗到地下的不多，所以最好再给山药浇一下。有的人却忙着把那些地里被冲倒的庄稼给一棵一棵扶起来，因为它们虽然被冲倒了，但是看上去根上的毛细血管还跟大地连通着，还能进行血液循环，能进行血液循环当然就还有生命了，大湾的人们都种了多少年的地了，自从有了他们的祖宗他们就会种地了，他们莫非还不懂得哪棵被冲倒的庄稼还能爬起来？他们像扶起自己的孩子一样把一棵棵倒下去的庄稼轻轻地扶起来，然后再用旁边的土给它们的根部堆一下，堆一下还不行，庄稼都长高了，又有了穗子，虽然穗子还不太饱满，不太沉实，可那毕竟也是穗子，挂在那么高的庄稼杆上，根部不牢固当然要接着倒下去，所以人们既然把它们扶起来了，就不能再让它们倒下去，它们倒下了人们怎么办？人们的碗里还不得少一半食粮？所以人们在给它们根部拢土的同时还要在土堆上前后左右那么踩上几脚，这样湿漉漉的土堆就把庄稼的根部给固定住了。

人们整整忙活了两天的时间，连唾沫嘴都跑到了自家的地里，虽然在大湾数唾沫嘴的那几地种得不咋的，整天就知道瞎谝了，结果他的庄稼苗细杆低穗子还小，但每年种一种也管够他一个人吃，比大锅饭那时候给每个人分得那点口粮可多多了。

庄稼一被扶起来，地里一下就好看多了，远远望去一片片青纱帐似的，红的是高粱，黄的是谷子，绿的是山药叶子，还有更黄的却是油菜籽，这还不是自黄的时候，等油菜籽全黄了，那才好看，成片成片的金黄色铺在那里，让人鼻子里闻着香喷喷的味道，脑子里浮想联翩，可算是人间的一大美景，连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恐怕都得嫉妒，他们那个高处不胜寒的天宫里哪见过这个啊！真是太好看了。一片片庄禾们在雨水的滋润下长得齐刷刷的，昂着头，像是在向老天爷报告成就似的。其实老天爷哪管你这个呀！一片片都是点陈芝麻烂谷子的，老天爷才不想看呢，人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鲍鱼燕窝，哪想得起地下还有这些破玩意儿呢！不过都是人间自娱自乐自我安慰罢了。

单老大跟桂香把自家地里的庄稼整戳了整戳，看看就等着灌了浆颗粒一饱满就收割了，单老大又拉上手推车到城里去卖了一回荆笆。因为有了采购员这个熟人，单老大很快就把那一车荆笆处理了，利润还不差。卖完荆笆，单老大看看时间还早，单老大就在上一次那个红墙宾馆那里坐了下来。

大街上的人们依然是那样熙熙攘攘，来来往往，也不知道他们都在忙些什么，也许他们并不是忙，而是就想出来转转而已，哪像单老大这样好像天天忙都忙不完似的。单老大早就听说，城里的人没事就喜欢到电影院里去看电影，尤其是那些年轻人，男男女女坐在电影院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电影，一边互相**，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黑暗阴影之中亲嘴儿摸身子，有胆儿大的干脆一手塞进姑娘的裤裆，一手抓住姑娘的胸脯，不住地揉搓，一直揉搓到姑娘实在受不了了，就一把抓住小伙的东西报复性地来回反弹，结果电影还没看完，姑娘小伙就双双提前出门找宾馆去了。上一次跟采购员吃饭的时候单老大才听采购员跟他这么说。单老大当时就想到了自己跟桂香，觉得自己跟桂香真是没见过世面，连一场电影都没一起看过就睡在了一条炕上，而且结婚以前连个手都没拉过，就像是一个和尚一个尼姑，谁都装正经，可谁不想谁呢？单老大突然想起上一次到红墙宾馆这里追单老二背影的时候，返回来就看见一个和尚领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还搂得那么紧。单老大当时并没多注意人家和尚搂什么女人，光想着找单老二了，现在坐在这里才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和尚，他搂着一个女人干什么呢？莫非和尚都要结婚了？观念真是解放了。单老大突然想起那天跟采购员在饭店吃饭的时候电视里说的这句话。

单老大坐在红墙宾馆这里可不是为了专门回顾这些电影呀和尚搂女人呀的东西的，他哪有这个消闲的时间给自己在这里放电影啊！单老大今天所以抽空坐在这里，他是想看看，上次光着脚光着膀子跑出来的那个小个子男人还能不能出现，单老大总觉得他上次既然在这里出现过，那就说明他就在这附近打工，所以他可能还会再次出现在这附近。单老大想的是，如果这一次再能遇到他，单老大就想问问他见没见过单老二，知不知道单老二在哪里打工？说不定他们可能还就在一起打工呢！那不是就更好了嘛。单老大想见到单老二跟他说几句话，就几句，主要是想告诉他先别在城里打工了，打工的时间有的是，现在主要是回家去照顾翠莲，让翠莲顺顺利利把孩子给生下来，孩子生下来你爱去哪打工去哪打工，打工还不好？多少打工的农民都靠打工发迹了，你能打工发了迹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嘛！让翠莲也跟上你好好活两天。

单老大真的是在为翠莲的遭遇感到不平，那么漂亮的女人，给谁谁不像供着观音一样疼着爱着，可看看单老二，把个翠莲当牛使。那天单老大到地里拾掇被大雨冲倒的庄稼，看见人人家里都是男人带着女人和孩子，一大家子在地里快快乐乐地忙活，可唯独翠莲一个人在地里忙活，单老爹本来也应该一起去，可单老爹的腰又疼得不行了，天一变就不行，好像他那个腰跟老天爷连着，那天一下大雨单老爹的腰一下就完了，佝偻着躺在炕上直哼哼。单老妈是从来就不下地里去，也不知道她咋想的，自从俩儿子单老大和单老二长大她就再也不下地里去，也不挑水。单老大当时真想过去帮翠莲一把，说实在，对于单老大来说，做那点地里的营生就像耍一样轻松，可是单老大哪敢这么做？翠莲毕竟是单老二的媳妇，单老二咋做都行，别人没的说，可单老大就不行，单老大又不是没想过，他稍微过去帮一下试试，恐怕连夜都过不了，大湾就传得满城风雨。单老大不是不长记性，上一次那还就是给单老爹挑了担水，于是什么大伯子想骚弟媳妇的话都给扔了出来，连单老二都跟着瞎起哄，找到单老大门上还对桂香扔出那么多不客气的混帐话，什么桂香是不是不行？行咋拴不住个男人？现在单老二又不在家，单老大要是过去一帮翠莲，外人什么话给他扔不出来？单老大都想到了，恐怕连翠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都会给他单老大安在头上。否则单老二连家都不在，翠莲哪来的孩子呢？都到地里帮着给翠莲扶庄稼去了，莫非就把翠莲扶不到庄稼里那么干一下？人们这张嘴单老大算是草鸡了，宁可不帮忙也不落那个一身骚，加上单老二那个里外不分的货，一旦有个什么流言，他回来还不得又闹得鸡飞狗跳？

所以单老大想趁着来城里的机会再找找单老二，帮翠莲可能帮出一堆流言，可找他单老二咋找都没不是。遇见小个儿男人当然好，遇不到小个儿男人遇到单老二不是更好吗？山不转水转，别看城里大，那跟宇宙比起来哪个大？既然城里这么小，说不定就能遇见谁。

所以单老大就在红墙宾馆这里坐了下来，不过在茫茫人海之中他谁都没看见。眼看就要中午了，单老大看得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单老大知道，这是人们在陆陆续续开始下班了，他拿出桂香给他带的干粮坐在那里慢慢地吃起来，还喝了几口壶里的水。他想这次可不能不喝水了，那天下午回去的路上太紧张了，连水都忘了喝，结果半夜尿憋得险些尿到炕上不说，还做了个那样稀奇古怪的梦，单老大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又不好意思，又有点紧张心跳呢。他不知道采购员说的那种能绑女人的床和铁链是不是真像他那天夜里梦见的一样，那种会冒热水的浴缸莫非真像他俩儿子在院子里吱尿那样冒那么高的热水吗？谁知道呢！单老大也就是顺便想起了这些，而他更关心的是，要是那天真像夜里梦见的那样，自己被公安局的警察给抓了去，还带着那样粗的一根铁链，那才叫麻烦了。桂香咋办？俩儿子咋办？爹妈咋办？单老大吃着干粮就又一次感谢起了那个光着身子从小巷里跑出来的小个儿男人。

单老大喝了一口水，看了看路上哗哗行过去行过来的人们，忽然，单老大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够用了，好像看见一个特别熟悉的人影在人群中忽隐忽现，却又不知道他在哪里藏着，因为中午路上的人太多了，谁的身影也不能保证自己始终处在一个特别显眼的固定的地方。可随着那个身影逐渐走近，单老大发现那个人是骑着车，在慢慢腾腾晃晃悠悠地在人群中蜗牛一样往前行，虽然走近了，却还是忽隐忽现地在单老大眼里出没。不过那个人好像是专门朝着单老大这里走过来的，自行车已经拐到红墙宾馆这条路上来了，单老大就在红墙宾馆墙根下的一块阴凉地坐着。大街上坐着的人多的是，有做买做卖的，有打哈哈聊天的，还有耍麻将打扑克的，那个人骑着自行车走过来居然没有看见单老大，当然了单老大算个什么呀，人家凭啥认识他？可单老大却看见了他，原来是赵警察，虽然穿着便装，但单老大的眼睛好着呢，何况赵警察还是个公众人物。单老大嘴张得大大的，手里举着的干粮都忘吃了，他本来想喊一声赵警察，毕竟赵警察曾经给了他一个很大的面子，300块就把单老二给他放出来了，否则的话500块不也得掏吗？可单老大的嘴却僵在了那里，就是没有喊出来，一直等到赵警察骑着车子朝着那条小巷后面的那栋楼房驰去，消失在小巷的最深处，单老大才本能地把手里的干粮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可眼睛还在痴呆呆地望着赵警察刚才消失了的那条小巷。

小个儿男人和单老二都没有看到，单老大看看太阳西移，起身推着手推车往回走，路上，单老大的眼里却全是赵警察骑着车在通往那栋楼房的小巷里的身影。那就是赵警察在城里买的楼房？可真漂亮啊，红色的外墙，亮堂堂的玻璃，还那么高！站在大马路上都看得见。莫非赵警察的楼房里面真的有拴二n的那种绳子跟铁链？还有会冒热水的浴缸？那贰n天天被拴在里面干什么？赵警察刚刚回去是不是又去拴贰奶去了？好好一个女人拴住干什么？又不是一条小狗小猫。单老大越琢磨心里越难解，单老大心想，一个好好的女人，当什么贰n呀，还不如做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自由自在呢！干嘛老让人家拴在家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