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筹码赢光就行了。”
郝萌和徐碧娥这么自顾自的交谈,落在别人耳中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屋子里坐了很多孙明瑞的“朋友”,同属于他们一个圈子的人,有和孙明瑞交好的,也有和孙明瑞不对付过来看热闹的,但是听郝萌这么说话,这些人看向郝萌的目光里,还是像看一个白痴。
“黄福,黄禄。”孙明瑞喊道,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也走到牌桌前。
这二人都是五十多岁的模样,头花白,年纪不轻,十分冷酷,看似平静的目光下,隐有凶戾。郝萌和唐霄龙呆久了,对观人面相也能说出点门道,这两个人,并非良善之辈。
“这就是我的牌手。”孙明瑞微笑道,只是那笑容里,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郝萌了然。
方大海如今是个外地过来的暴户,孙明瑞肯定要欺负方大海不清楚这里头弯弯绕绕。却不知道燕阳却是深谙其中门道,虽然燕阳比较乖听大哥的话不和这些烂人玩,但平时没事也打听点情报。
一般来说,这些富人们来“碧海潮生”玩的是心跳玩的是刺激,都是自己亲自下赌场,但是怎么说呢,他们的赌技还真不大好,可能放在职业圈里,顶破天也就是个单彦名的水平。
不过人家不在乎,在“碧海潮生”里,还有这样一种职业,就是“牌手”。牌手可以为金主打牌,就像打手替主子卖命。薪酬越高的牌手,他的牌技也就越好。但是这样的“牌手”,只能用于赌钱双方开赌,交易方一旦超过三个人,就不能用“牌手”。
选择什么样的“牌手”帮自己开赌,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个选择也是一个赌博。如果选的不好,或者是牌手实力不佳,输的一无所有也是常有的事。
黄福和黄禄,是“碧海潮生”里开价最高的牌手,又叫“福禄双全”。他们兄弟二人出手开赌的牌局,至今没有一场输过的。有人说,“福禄双全”两兄弟的打牌水平,在职业圈里也能排到前五,甚至可以和燕泽一较高下。
一般人请不起黄福和黄禄,也就孙明瑞这样不差钱的主儿,而他之所以让这两个人来开赌,也就是为了夺回面子,非要看方大海输的哭天抢地而已。
一边是“碧海潮生”的招牌,一边是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言不惭的两个毛头小子,至少在这屋里的人眼里,情况会倒向那一边是很明显的事。
燕阳低着头,戴着墨镜恭敬地站在方大海身后,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一个保镖的角色。
“那就别废话了。”方大海摆了摆手:“速战速决,赶时间。”
“急什么。”孙明瑞反倒是一点也不急,端起桌上的酒杯啜饮一小口,仿佛在细细品味,“高手过招,当然要慢慢磨了。”
郝萌和徐碧娥已经在牌桌上坐了下来,他们二人坐的地方,刚好相邻。这个位置,令黄福和黄禄微微一怔。
他们坐的相邻,福禄双全也会坐的相邻,这种相邻的位置,比相对的位置更容易出千。郝萌和徐碧娥毫不避讳,也不知道是傻还是自信,又或者,他们本身也有出千的打算
黄福和黄禄的表情有些轻蔑。
徐碧娥一看他们的表情,大怒,立刻回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规则我们都很清楚。”郝萌道:“那就开始打吧。”
他自然的态度,令屋里的其他人都有些不解。桌上各自双方面前都有一堆筹码,这些筹码所代表的价值,是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得到的财富。好歹也是这么金贵的赌局,为什么郝萌说出来,却像是随便走到楼下公园里,看见一桌大妈三缺一,就顺手去凑了个牌局,这么漫不经心,这么心不在焉,这么毫无顾忌。
他心态也太好了吧
再看徐碧娥,徐碧娥没有郝萌这么平静,因为他好像很讨厌黄福和黄禄这么轻蔑的表情,正在非常生气的回敬回去,好像重点走的有点偏,根本不是在打牌上。
这张赌桌,开始洗牌了。
是手洗牌,四张手一齐洗牌,这幅麻将又异常的重,连敲击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都是沉闷的,并不清脆。如果腕力小一点的人,打这样一幅麻将,会很吃力。
黄福黄禄打的很轻松,他们的手劲绵柔有力,一看就是练过的,很有力道。可是等他们抬眼看的时候,却现徐碧娥和郝萌一点也不输给他们。
徐碧娥皱着眉怒气冲冲的洗牌,动作也奇快,并不凝滞。郝萌就更像是怪胎了,这么沉重的牌在他手上,就像是纸片一样毫无重量,甚至被他打的都要飘起来了。
他洗牌洗的很飘逸。
麻将能用“飘逸”来形容吗但是黄福和黄禄又的确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郝萌现在的动作。
洗牌,作为民间麻将里的第一环,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毛一胡从带郝萌这个徒弟开始,就在有意识的训练他。别说是这幅金镶玉的麻将,毛一胡从前无聊的时候,还让铁匠用磁铁打了一副麻将,让郝萌天天手搓,差点把手都搓断了。
错过磁铁打的麻将,再搓这幅金镶玉,就实在很轻松了。
徐碧娥跟着徐无鬼,徐无鬼又和毛一胡是同一拨的老雀手,肯定也用过类似的方法训练徐碧娥。所以要用这种金镶玉麻将来给他们下马威,算盘错的离谱。
大概黄福和黄禄以为在如今什么都机器化的今天,越是年轻,对于手洗牌越陌生越不熟悉,可他们今天偏偏遇到的就是老手。
麻将的第一步是洗牌,手洗牌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出千。
黄福和黄禄垂头码牌,动作奇快,手指在牌面上翻飞,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似乎怎么看都没有出千的可能。
但郝萌知道,他们就是出千了。自己做过这回事的人,能精准的嗅出对方做这种事的动静,郝萌相信,徐碧娥也跟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