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领悟的不熟悉,技巧不熟练,竞技麻雀对你们来说,趣味性太多,竞技性太少。”竹之内一板一眼道:“还有太多利益掺杂。”
国内雀坛赌雀的丑闻,竹叶青应该也知道。他的语气倒是没有看不起,但批判毋庸置疑。或许在他们看来,麻雀作为国粹,不说世界麻将运动会,就算只是王中王赛,国内赛队的表现,都看起来像是自己文化给没落了。
“慢一点不好吗?”郝萌道:“打的太快有什么意思?在竞技麻雀开始之前,麻雀本来就只是一项娱乐活动。又不赶时间,享受的是过程,把娱乐变成捕猎,这也太凶残了。”
竹之内微微一愣。
郝萌继续打牌,一边继续瞎扯,他说:“竞技掺杂利益是不好,可是麻雀从一开始,就是一项赌博活动。赌博有风险,打牌要谨慎。筹码就是前提,结果是利益。麻雀之所以流传到现在,获利就是他的一大特性。小赌怡情,这句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不能说利益就是罪过嘛,竞技麻雀不知道,但是民间麻雀,利益就是增加趣味的彩头。”
突然从打牌就谈论雀道的问题了,艾利克斯以眼神询问马树,马树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讲话。王中王赛场上不是没有选手之间对话的情况,但没有以一个话题做出论述的情况。
而且这话题还是有关雀道的,一个被雀坛谈论过很多次的,没有结果的问题。
竹之内的话是对的,郝萌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你们的竞技麻雀要学的是什么?”郝萌问。
竹之内这回还没来得及回答,青木先开口了,他说:“学的很多,常规打法、规则了解、胡牌番数、观察牌局、攻防技巧……”
等他说完后,郝萌恍然大悟:“这就是竞技麻雀要学的啊!”
他这幅茅塞顿开的模样看的令人心中憋气,都打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感情郝萌还不知道什么是竞技麻雀?
青木看着郝萌,打出一张牌,问他:“你没有学过竞技麻雀吗?”
“你应该听过我。”郝萌大言不惭,“我是民间麻雀混进来的,竞技麻雀学的不多,都是临时抱佛脚。你说的那些系统训练,我统统没有学过。”
这是郝萌第一次当着公众面承认自己是站在民间麻将一派的。
青木道:“你很厉害,没有经过系统训练能到达这一步。但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你没有进入竞技麻雀的核心,你不懂雀道。”
又来了,“你不懂雀道”,似乎就是竹叶青对国内赛队的整体评价,或者说,是整个国外雀坛对国内雀坛的评价。
郝萌无所谓的笑了笑,朝燕泽点了点下巴:“算是吧,那你看他如何?”
青木看着燕泽。
燕泽正在不慌不忙的摸牌。从开场到现在,燕泽不怎么说话,不过就算不说话,也不妨碍他不时和郝萌“眉来眼去”。他始带着很平静的笑意,让人看着十分舒服,又好像他眼里根本没有这一场比赛,他只是在茶馆里坐着看一局牌。
众人这才惊觉,燕泽身上的“竞技热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是从他复出开始,就没有出现过了,复出后的燕泽,显得平和,温柔,那些激烈的东西在他身上消失殆尽,而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动作,看上去赏心悦目,却和郝萌身上的某些特质非常相似。
那是享受的、像旧时光一样的悠然和深邃,对这一局牌说不上是笃定还是自信,或者是根本只是玩闹,他不在意,他又很在意。
“他以前很厉害。”半晌,青木道。
以前的燕泽,虽然没有参加王中王赛,但燕泽的名声还是很大。那时候燕泽很凶,随着他退役,渐渐退出人们视线,而他复出以来,和从前不太一样的牌章以及很少出赛,导致他的印象不如以前深了。
他好像从神坛上下来了,或许只是回归了他的本质,他本来也就只是一个平凡人。
“以前很厉害……”郝萌沉吟了一下,看向燕泽,唯恐天下不乱的撩拨:“他说你现在不厉害了。”
燕泽闻言,并没有生气,只是看向郝萌,反问道:“你觉得?”
“我肯定觉得他说的不对,”郝萌看向青木,“要不给他们展现一下你的昔日风采?”
燕泽笑了笑,问他:“你怎么样?不一起试试?”
郝萌:“试试就试试!”
竹之内和青木尚且还没从雀道的讨论中回过神来,燕泽的牌章突然一变。其实到现在为止,燕泽的牌章一直都很温和,甚至比郝萌还要温柔,就像是个铺垫。从这一刻起,他突然不一样了。
“燕泽改变了他的牌章,他一开始配合郝萌做花色,现在不再配合了。”沉默了很久的马树终于有了再次说话的机会,他道:“他开始进攻。”
“燕泽的运气也太好了。”艾利克斯有些惊叹,“为什么他摸的每一张牌都很有用,都没有无用牌,这样下去,他什么都走在最前面。”
“而且郝萌也在配合他。郝萌和燕泽搭档的默契非常出色,我认为甚至超过了竹之内和青木。因为郝萌和燕泽的角色可以随时转变,当燕泽开始进攻的时候,郝萌就会开始配合。并且不耽误他截牌,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当郝萌和燕泽快起来的时候,会有一种无敌的感觉。”马树慢慢说道。
大家确实都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说竹之内和青木像是两条等待狩猎的蛇,当燕泽凶悍起来的时候,他就像一头绅士的狼。他甚至还穿着礼服,彬彬有礼的,下手却咄咄逼人。
这一点艾利克斯也感觉到了,艾利克斯说:“他看起来像一匹狼,大概还是头狼。”
“好浪漫啊!”应秀秀突然道。
“浪漫?”窦豆不解:“哪里浪漫了。”
“狼可是最忠贞的动物。”应秀秀用一种“这你就不懂了”的目光看着他,“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的,说燕大哥是狼,说明燕大哥很忠贞!对萌哥一心一意,要白头偕老哦!”
徐碧娥在旁边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郝萌不大像另一只狼,像个藏在土洞里的狐狸,和狼结了盟,伺机而动。燕泽上手的牌能被他完美利用,再顺势坑一把竹之内,只单独的竹之内,青木甚至没法挽救一点。
郝萌笑嘻嘻道:“刚才说我们慢,我们现在快了,你们能不能跟上?”
这对以速度见长的竹叶青简直就是侮辱!
竹之内脸色微微一变,要拦燕泽的花色。但燕泽爆起来时候谁能拦得住?只有郝萌用美男计才能拦得住,竹之内和青木就算了,没辙。
观众席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里的赛桌,赛桌边的人,人手里的麻将牌。
手本来长的就好看极了,摸牌打牌的动作赏心悦目的像是一幅画。而他那张俊俏的脸蛋在灯光映照下更显得闪闪光,郝萌一边看牌,一边抽空瞅瞅燕泽的脸。悠长的铺垫当然是为了瞬间的爆,而燕泽骨子里的血性一旦被激出来,令他的进攻都带着一种凶悍的性感。
从和平的茶馆一瞬间变成斗兽场,温柔褪去,他英勇又带着杀气,敌人觉得畏惧,郝萌却觉得欣慰。
他在光,他很耀眼。
郝萌满意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