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的父亲哈斯塔,这声音真是久违。
我伤得有点重,他们当即抬了我去找医生。两个大人前一后,安妮在后面跟着,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只觉得眼花缭乱。右腿疼得快要失去知觉,还好诊所没多远就到。上一次来这儿时我也进了一次那儿,路倒是熟。
他们把我抬进了诊室,小心翼翼让我躺上病床。小小的诊室里点着盏昏暗的油灯,看着让人不怎么安心。没过几分钟,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医生走了出来。
哈斯塔打了声招呼,“怎么是你?法尔曼呢?”
“啊,哈斯塔先生。”年轻医生揉揉眼,“法尔曼医生还在睡觉。病人怎么了?又是去沼泽受伤了?”
“是沼泽,腿伤,烧伤。”我答,声音颤抖得厉害,但我控制不住。
医生于是想卷开我的裤腿。大概是还没清醒,下手有点粗糙。我忍着疼抓住他的手:“您这儿有刀吗?我自己来。”
一把柳叶刀立刻递了过来,想都没想,他还真是睡得不太清醒。我勉强坐起身,接了刀,轻轻在右边裤腿外侧划了个口子,刀尖插进去一点点割到裤脚,再把裤腿膝盖上方横着划开,然后掀开。
“啊哟。”
医生一下清醒了,他明显是属于那种特别敬业的,病人越凄惨就越来兴趣。虽然这种精神必须称赞,但总让人有点发毛。我的伤处有大半条小腿那么大,边缘是明显的烧伤,但颜色很特别,是紫黑色的。伤口中间的地方少了一块肉,我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看到了骨头。这是很明显的魔法伤痕特征。
“这是你干的?”
哈斯塔低头看安妮。安妮点点头。
“道歉了吗?”
“她不是故意的。我们在过来的路上碰到了变异的怪物,她用魔法时不小心打到了我。”我说。
但哈斯塔很坚持。“你带来的客人,你就要照顾好。道歉,安妮。”
小公主走到我面前说了对不起,她有点不开心。不是因为觉得向我道歉不爽,而是觉得被逼着向我道歉不爽。哈斯塔对她很严厉,我们在学院时就有耳闻。我摆摆手,问医生能不能治。
“应该没问题。”医生答,“我先给你处理一下,稍等。”
他拿了消毒水和纱布来,让我重新躺好,然后一点点为我清理伤口边缘。很疼,十分疼,我抓遍所有触手可及的地方,几乎要把床单撕裂。
伤口清理完,年轻医生看看我。“还能行吗小伙子?上药时候可能有点疼。”
我点点头。
他于是拿了一罐药膏来,挖了一点点,轻轻涂在伤口边。我看着他的手指在我腿上慢慢移动,觉得时间几乎静止。
他终于涂完了一圈,我险些忘记了如何呼吸。医生又看看我,笑了一下。
“你是好样的。这真的很疼,我知道。”
我也勉强笑笑,汗水跟着打在睫毛和脸颊上。我又一次扭过头去,想找点什么东西咬着。
“不过中间的地方还会更疼,你恐怕受不了了。”医生说着抬起头,“哈斯塔先生,您那里有麻醉剂吗?”
“我去给你取。”哈斯塔说,他转身出了门。
我很纳闷为什么一个诊所会没有麻醉剂。不过硬是没有,也不能凭空变出来,我也只好躺在床上等着。这一定不是我护目镜丢了所以不幸运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