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黄孛找个借口溜出内宅,怀着好奇心参观起自家的大院。为了能看清整个大院的容貌,黄孛登上围墙来到最高处的门楼,于是整个黄家大院一览无遗。
黄家大院呈四方形,占地大约六十多亩,大概有十个足球场大小,正中是单独的三进院落:第一进有个天井,内有个小花园,两边为东西厢房,估计是招待客人的地方,门口有个轿亭;第二进为正厅,看不清厅内的布置,但是两边也是厢房;第三进为内宅,是黄氏、姐姐黄淑娟及其丫鬟婆子的住所,黄孛也住在这里。
整个院落既相互通联又自成一体,内堂、外堂各有通道,互不干扰。内院的外围是下人居住的地方,有马厩、谷仓、练武场、柴草场、仓房等小院落,周围是用土夯出来的围墙,大约三米高、一米多宽,每个墙角都设有一木质哨塔,塔里各有一名护院;院外有一条护城河,好像是把一条小河改建而成的,弯弯曲曲极不规则;靠河的两旁是一排柳树,河对岸有个大村落,一条土路从村里穿过直通几里外的六安城,几家店铺的幌子随风飘荡,因为距离远也看不清做的是啥买卖。
看完大院的整个轮廓,黄孛感触颇深。这黄家大院看似很大,其防卫非常单薄,墙不高、河不宽,对付小股土匪还可以,可遇到大队人马则毫无还手之力。过几年这里就要变成战场了,太平军、捻军倒没有什么威胁,可怕的是僧格林沁蒙古铁骑,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的宗旨就是要不你帮助官军,要不你就造反,中间根本没有别的路线可走,真到那时该怎么办才好呢?正在黄孛苦思冥想时,大熊扯着嗓子在下面喊道:“少爷,快下来!打起来了!”
黄孛急忙走下门楼问道:“谁和谁打起来了?”
“李师傅和白掌柜。”
“白掌柜?为什么?”
“李师傅跟他要钱他不给。”
“要什么钱?”
“死人的钱。”
“死人的钱?”大熊说不明白,黄孛也不想多问,急忙道:“走,带我看看去。”
于是大熊领着黄孛来到一进院的东侧厢房,一进门就看见了房内有个大炕床,中间摆着一张茶桌,一个中年人枕着被褥斜躺在炕床上正抽着大烟。中等身材,皮肤苍白,容貌到算清秀,虽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却透露出精明,李忠正气哼哼地站在炕沿旁怒目而视。
见到黄孛走进屋里,中年人头不抬眼不睁地慢声细语说道:“来了,孛孛”
黄孛看见中年人抽鸦片已经大为反感,再加上倚老卖老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也没理他问李忠:“李师傅,怎么回事?”
“少爷,老爷在世时规定好了,看家护院死了需要给家属二十两抚恤银,另外每年年关还有一斗米二斤肉,可是白掌柜不但不给,还说苗护院在他那里欠下了债务,叫他儿子来顶替苗护院做为补偿。”
都说黄世仁狠,你他娘的比黄世仁更狠!黄孛最见不得仗势欺人的恶棍,沉声道:“大熊!”
“哎,少爷我在这!”
黄孛咬牙切齿地喊道:“把白掌柜请到地下!”
“是,少爷!”大熊答应一声便低头躲过门框弯着腰迈进屋里,走到白掌柜跟前粗声粗气说道:“白掌柜,少爷请你下地!”
黄孛闻听此言气的“扑哧”笑了一声,随即板着脸对李忠说:“还是你来吧!”
李忠二话不说伸胳膊撸袖子抓住白掌柜的衣领“啪”地一声就仍在地下,疼的白掌柜“哎呀妈呀”惨叫一声,长长的烟袋锅也掉落在炕床上,嘴上不停地喊叫着:“你个小兔崽子,连你舅舅都敢打,你活腻了吧?”
黄孛不慌不忙坐在炕床边上,捡起掉在一旁还冒着烟的烟袋锅,一边敲打着自己的手掌心一边问道:“你是我舅吗?”
“怎么?你连舅舅都不认识了?”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你是干什么的?”白掌柜两眼一瞪厉色骂道:“你就是个狗屁不是的小兔崽子!”
“好!好!……”没等黄孛说完几个好字,烟袋锅被黄孛抡圆了“啪”地一声砸在白掌柜的头上,烟灰、火星附带着烧着头发的焦糊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你不是问我是干什么的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就是打舅舅的!”
白掌柜躺在地上,也不知道听没听清黄孛的话,一个劲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把嘴闭上!再喊信不信我还抽你!”
白掌柜不知是被黄孛打傻了还是被黄孛这种疯狂的举动吓傻了,马上停止叫喊声,萎靡在地茫然不知所措。
“这回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你是我舅舅,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打死你,但是你不要把这个当挡箭牌胡作非为,”说着,黄孛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举在白掌柜面前晃了晃,阴笑道:“嘿嘿,看见了吗?现在黄家大院由我当家,限你三日之内把所有的帐给我整理好,要是有一丝纰漏轻则赶出家门,重则让你四肢不全!”说完黄孛站起身对李忠说道:“走,带我去见账房先生。”
①孟夏,古时候没有阳历,都按农历计算,一年四季中的每个季节都用“孟”、“仲”、“季”来区分。农历夏季的三个月即四、五、六月,分别称为“孟夏”“仲夏”“季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