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么,不过你做做这个功课也是好的,说起来,我现在的鉴定工作,有一大半精力便要耗在上面。”成启函颇有点小感慨地说道,看得出来,他在这上面很有感触,说不定曾经因此栽过跟头都未可知。
秦起点了点头,成启函继续说道:“郝知古这人我虽不是很了解,不过我们馆里的一个老张和他曾打过点交道,回头我去问问他,到时你可以问问他。”
秦起应了,这里两人说着,“弥勒佛”看向秦起道:“听言俊小友说,这个紫砂壶是起小友在悉尼时从一家古董店中淘来的。”
“是的,也是机缘巧合,那天我和一个朋友去悉尼歌剧院逛了一下,回来时便踏踏马路,无意中就看到了这样一家店……”秦起把如何淘到这个紫砂壶的过程简单地向“弥勒佛”和成启函说了一下。
“这样看来,起小弟倒是为中国捡回了一个流失在外的国宝。”弥勒佛笑着说道。
秦起听得有那么点小汗,这都扯上捡回流失国宝的高度了。
“收藏家中,我顶佩服以前在港的杨铨杨老先生,说起来,我走上收藏之路,也与高中的时候看到杨铨的一篇报道有关。”弥勒佛说道。
秦起以前也曾看过一点关于杨铨的故事,知道他祖籍广东鹤山,不过在十六岁后便随父亲去了香港,可以说是一个很标准的港人了,在解放之初,已是花甲老人的杨铨将自己一生收藏的六千多件文件无偿捐献给了祖国,这种精神,秦起也是相当佩服的。
杨铨收藏的时期,正是国内比较动乱的时期,而大批文物也是在这个时候自香港流失到国外的,杨铨曾戏称为自己是香港的“第二道海关”,他一生收藏了不少堪称国宝级的精品文物,如画作中便有吴道子的《白描地狱变相图》、崔白的《雪鹰》、戴嵩的《柳阴归牧》等等,都是闻名后世的大家之作。
而其中杨铨收购贯休罗汉图的一则淘宝故事,秦起是觉得很有意思的。
那是在1937年之后,一个古董贩子将一幅罗汉图拿到了杨铨面前,因为不识这幅画的来头,古董贩子找了一个南宋声名不显的叫朱玉的画家,将“朱玉”两字题在了画作之中,并题头上题了“南宋朱玉画大阿罗汉图”这一行字,他这番鼓捣也是画作作伪中一个非常常用的手段了,所谓“张冠李戴”是也,不过他这番作为,恰恰便宜了杨铨,杨铨购得这幅画可以说是捡了一个大宝。
因为聊起了杨铨,成启函和秦言俊都掺与了进来,秦言俊虽说实战上有缺,不过对于掌故什么的,那真是知道的相当多,干了一辈子文物鉴定的成启函更是一本活掌故了。
从紫园出来后,秦起的那个紫砂壶留给了弥勒佛,因为是顾景舟早期的作品,且折去经过拍卖行会扣掉的手续费,弥勒佛给了秦起六百万的一个价,也算是紫砂壶市场里非常公道的价钱了。
现在,秦起对于钱这个东西,倒并不是那么看重了,所以虽然又是一次大钱入帐,不过秦起这次的兴奋和那次拍卖《烟霞图》后比起来,那就差了好几个台阶了,在秦起的世界里,他忽然觉得,人最重要的,还是实现自己想要的生活和梦想。
毕竟,钱这个东西,用秦起学的有限的经济哲学来说的话,便是——抛开了它的使用价值,它本身是没有任何一丁点价值的,而艺术和别的东西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