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一进得房间,看韩世忠半靠在床头,双目呆滞,知道这厮定是还没从失去兄弟们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想想也是,二百兄弟啊,这刚刚还说笑着呢,现在说没就没了。
韩世忠仿佛没看到唐十一进来似的。而唐十一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来。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是我的错,老天爷为什么还让我活着回来”韩世忠终于低沉的说了一句话。
“唉”唐十一叹口气,想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的,可又觉不妥当,这不是鼓励人家重新振作起来,再去杀贼立功,以雪此耻吗。
“打仗,有生就有死,杀别人的时候,就要想到被别人杀。”良久,唐十一幽幽的说出一句话。
韩世忠呆滞的双目明显闪烁了下,仿佛没料到唐十一会如此说似的。
“韩指挥,兄弟说句知心话,唐某确实对杀这些刚刚放下农具的民贼没什么兴趣,可这绝不是唐某贪生怕死”唐十一说着,抬起头,声音陡然一冷道:
“若是把唐某放到西北或北部,那唐某一定会为了大宋杀他个天翻地覆,杀他个血流成河,为大宋的百姓杀出一个真正的盛世年华……”
唐十一有所不知的是,这韩世忠正是陕西延安人氏,自然深知边患外贼的可恨。
听了唐十一的话,韩世忠深受触动,他此时的眼神已经不再呆滞,而是泛起了一丝光彩,紧紧攒紧了双拳,渐渐的,无神的双目重又被坚定果敢的光芒覆盖。
“唐兄弟说的好,韩某身为大宋军人,亦当生为大宋生,死为大宋死,无论是反贼还是外贼,都是大宋的敌人,也都是韩某的敌人,韩某定当会用贼首的人头,来血祭二百好兄弟。”韩世忠下得床来,语气坚定道。
卧槽,唐十一不由暗骂一声,本想着以民族大义,鼓舞这厮将来为国杀外贼的,可没想到却激起了这家伙杀贼人报仇的决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唐十一看这厮没事了,不多做停留,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回营房间歇息去了。
韩世忠看这小子出去了,自己也出了营房,直往外走去,警戒的军士没敢阻拦他,主要觉着不是自己人,爱往哪跑往哪跑吧,管特么外面危不危险呢。
韩世忠独自来到一处丛林,拔了一堆干草点燃,然后对着白峰岭的方向,嘴里低呼着属下的名字,又泪流满面悲愤的低呼着什么。
再次回到营房,韩世忠稍稍冷静下来后,不免为自己现在的处境忧虑起来,现在自己光杆司令一人,无论走或留,都难抉择。
若是回去,妈的,属下全部战死,自己一人回去?这脸还要什么,干脆自己给自己一刀,去地下陪兄弟们算了;可若是留下,这有名的两部人马合作攻取白峰岭呢,结果呢,一天之间,自己成光杆司令了,可人家梅谷堡竟然豪发无损。可这怨不得任何人,说全是自找的也豪不过分,因为这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坚持突袭突袭的,而人家却一直明里暗里不赞成,结果搞成这个样子,不怨自己还能怪谁。
冷静下来的韩世忠,为去留的问题头疼不已,首先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就算自己脸皮厚,但也难逃战败的罪责,因此被砍头将是板上钉钉的事。
最后,终于打定主意,决定先厚着脸皮留下再说吧。突然想到,两部得到的紧急军令是在三天内攻取白峰岭,若是将该地拿下,那自己损失二百名兄弟的罪责可能会因此得到赎免。如此一想,更觉能屈能伸才乃真丈夫,倒也宽心不少。
唐十一回到营房倒床上就睡了,可能是迷药劲还没过去,一直睡到天黑又睡到第二天黎明,才缓缓醒来。
这一夜,唐十一睡了个踏实,可在不远处的白峰岭,众摩教徒却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血使终于下定决心撤出白峰岭。当然,教中对这个决定不乏反对的声音,为首者就是那个被称为大姐的副使。
虽然就血使本人来讲,她本能觉得唐十一是可信之人,这份信任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来自直感,但她不敢大意,不能因为自己的感觉而让数百教徒跟着自己冒风险。所以还是对如何撤退连夜做了周密部署。
为防万一,血使决定先连夜将大部姐妹撤出,仅留下那些被制住穴道的姐妹。
唐十一醒来后,简单洗刷一下,杨勇和二狗蛋等人就挤了进来。
看几人表情,唐十一马上想起,今天是攻取白峰岭的最后一天了。
“你们几个这么早,过的真快啊,转眼就三天了,感觉光睡觉了”唐十一平静道。
“十一,今天是攻取白峰岭的最后一天了,你怎么打算的?”杨勇直接问道,这也是在场几人共同的问题。
“没什么打算啊,勇哥,这事急不得。”唐十一平静道。
什么?急不得?杨勇惊得不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军令可是惊动了枢相大人的,若是完不成,脑袋绝对不保啊,干弟弟竟说急不得。
“现在韩指挥那部人马,那些敢战士竟然只跑回来一个,想想看,光靠咱们梅谷堡的这些新兵蛋子,能打得下那铜墙铁壁般的白峰岭?”唐十一平静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