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全说!”
客氏还想说什么,周县令当即站起来指着她道:“本官审案,再敢多说一句,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被周县令的煌煌官威所镇,客氏的强横跋扈烟消云散,白着一张脸,低声道:“周静官,我必定会让为你为今天所做所为后悔的。”声音不大,刚好够周县令听得清楚。
周县令笑了一笑:“多谢夫人告诫,不过家师曾教导本官,开弓没有回头箭,是谁先后悔且走且瞧吧。“
客氏被她噎了个半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边胡掌柜已经认命了:“胭脂与汤药确实没有毒,二者都是用上好的药材,但两者同时服用的话,那么……那么……”
终于到了案情关键,大厅中死寂一片。
“如果同时服用,服用者必会阳气暴涨,需要找女子同房,否则有阳崩之祸!”
周县令的嘴都气歪了,搞了半天费这么多心机,就是一副催情药?
忽然侧眼看到朱平安嘴角的冷笑,周县令恍然大悟:哎哟,可真是糊涂了!若只是如此,胡掌柜何必吓得要死?客氏又何必虚张声势?
“还敢不说实话,来人,给本官狠狠的打!”
胡掌柜:“别打别打,我全说还不行?”
药经中中有十八反十九畏之说,胭脂中有石脂与补气益中汤中的一味官桂正好药性相反,两相各自服用自是没有妨碍,但如果同时服,最初开始时是亢阳奋进,可最后的结局必是血崩而亡。
验尸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先入为主,霍家二少名声在外,他的体质明显虚如空竹,就算今日不死,也不是久寿之相,所以说是被李老实误撞而死,也不是不可能,所有仵作们在察验时就没有尽十分全力。
朱平安却从二少爷的尸体上的脚心处发现了几点微不可察的小红斑!
就是这一点发现,就有了眼前这场漂亮之极的翻案!
厅中所有人都被这种匪夷所思的害人方法震惊了,如果霍二少爷没有喜欢吃丫头嘴上胭脂的爱好,如果不是王氏手给他熬制补气益中汤,那么今天的事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但这一切真的是巧合么?
明显不是!
这分明就是一个针对霍二少爷精心策划的精妙杀局,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这杀人于无形的一招,不会有任何人破绽。
可惜偏偏遇上了朱平安。
片刻静寂后,周县令勃然大怒:“医者父母心,你居然如此歹毒?”
胡掌柜哭道:“青天大老爷啊,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小人是冤枉的。”说到这里卡了壳。
胡掌柜反应得很快:“大人明鉴,小人实在是不知情啊。胭脂是三夫人来定的,药是大夫人来定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啊。”
周县令见他几句话将自已摘得干净,气极反笑:“你这个奸商,在本官面前玩得好推手,来人哪,给我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朱平安:“你自个都摘不干净,还有心思顾得别人。”
胡掌柜已经吓疯了,不用打就全招了,之前他确实是不知道的,可是不代表后来不知道。王氏夫人见儿子服用了汤药并不见效,曾将他请回府中试脉,胡掌柜人品不咋地,但医术还过得去。这一试脉,前事后事一联想,那里还有不明白的,当时就白了脸。
当时吓得他一句也没敢说,出门的时候,就被霍管家引去了后院。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一个人身上。
客氏呆呆坐在椅子上,保养得宜的脸纠结恐怖,额头青色的筋蹦得又粗又高。
“贱人,果然是你干的……我和你拚了!”
王夫人发出一声又尖又利的惨嚎,和身扑了过去抓住客氏拚命摇晃,凄厉大喊道:“我什么都让给你了,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为什么要害他啊,为什么啊……”她的声音太过凄惨,联想到她的遭遇,多半人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唯有坐在最边的二夫人依旧没有丝毫表情,显得有些突兀。
客氏一脚将王氏踢倒在地,尖声道:“不错,胭脂是我特意定下的,也是特意给丫头们用的。你要问原因么?那我告诉你,是你的那个不要脸的儿子自已作死。”
“你天天给他喝补气益中汤,让他有精神去乱搞女人,那小子好死不死的把主意打到老娘头上了!他不是喜欢女人么,你背后不是骂我是狐狸精么?那我就成全你们,就让他天天徜徉花丛吧。”
朱平安叹了口气:“因为霍二公子对你无礼,所以你就起心害了他?”
“我没有,我没有害他!”客氏疯了一样大喊:“他喜欢女人那就让他搞,搞个半死不活的我就开心了,让这个老贱人难受我就开心了,他不是我杀的!石脂与官桂药性相反,量多才可以致命!试问一个丫头嘴上能有几何?”
不得不说,客氏的最后一句话很有份量,不论是朱平安还是周县令都不说话了。
“能有几何?积少成多,终有毙命之时。”自始至终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霍尘念排众而出,他的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眸光却有些冷凝,自内往外翻涌着凌厉的热切。
“自你进门,我们兄弟都受你毒害。你的本意就是想除了我们两个,这霍家就是你的天下了。”
周县令温声道:“霍大公子,你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