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高小手这么一说,天启居然很听话。
朱平安有点诧异的看了高小手一眼,对方傲娇的抬起了头,无声的哼了一下。
“皇兄,山东徐鸿儒之乱是平了,可是昨天有奏疏上来奢崇明、安邦彦起事于西南,还有,最近京城中流民越来越多了。”
提起这些天启头开始痛了:“你说的这些和要熊廷弼有什么关联么?”
朱平安决定开门见山:“皇兄,我打算重建京师三大营,总统领之位,我想让他来做。”
天启手中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吃惊道:“京师三大营?”
朱平安点了点头:“是,现下的三大营荒废已久,战力全无,一旦山海关被破,京师就危险了。如果京师三大营重建成功,进可挥师远征,退可拱卫京师,有百利而无一害。”
天启深深吸了口气,朱平安寥寥几语,在他眼前勾画出一副做梦都不敢想的画。
天启比谁都知道他手上这个大明朝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可他没有办法,病已经膏荒,治已经晚了。
高小手:“陛下,如果真能如宁海王所说,那可真是一件好事。”
“京师三大营,不是说句话就能办得到,除了熊廷弼,兵勇呢?军费呢?从那里征集?”
朱平安波澜不惊应道,“皇兄只要同意了,只要您答应,最迟到年底,我交给您一支铁血战队!”
天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盯着他看了半天:“你先回去,让朕想想。”
从乾清宫出来,高小手尾随着跟在身后。
二人沿着宫径缓缓而行。
“看来你混的不错。”
高小手嗤笑了一下:“怎么,连你也看不起我?”
朱平安站住了,转过身,皱着眉:“你干嘛这么讲?”
高小手一脸的满不在乎:“别说你没听到那些人在背后叫我高小姐。”
朱平安看着他胀红的脸,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高小手异乎寻常愤怒:“看吧,你也和他们一样笑我,看不起我!”
“没有,我没有笑你这个。”朱平安转过了身:“在我看来,那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高小手愕然回头:“真心话?”
朱平安:“你情我愿的事,也没碍着谁害着谁,谁有权利说三道四?”
高小手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时,眼睛晶晶闪亮。
“你小心点,我听说最近魏忠贤正在和朝中大臣忙着和解呢。”
这个消息倒是稀罕,朱平安愣了一下:“真的?”
高小手:“当然是真的,我听说他私下已经见了不少人了。”
朝堂上以叶向高为首的东林党一家独大,而且这些东林党一直都看魏忠贤不顺眼,双方一直斗得难解难分。
高小手接着说:“问题是,现在有些大臣已经被他说动了。”
说动了?那就是准备联手了——联手就是合力准备斗别人了,别人是谁?自已?
朱平安眯起了眼,这日子过得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高小手不怀好意的笑:“怕了?”
朱平安没理他,高小手觉得没达到目的有些舒服:“喂,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没空理他们,先让他们折腾着点吧。”朱平安已经走远了,高小手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一会儿,脚步声又传了过来,高小手惊奇:“哎,你怎么又回来了?”
朱平安有些犹豫不决,想了片刻还是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你帮我找宫中的老供奉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个玩意的。”
“记得,要悄悄的——”
高小手一头雾水的接过,打冒了一下,张嘴就叫:“哎呀,这人为什么不要脸呢。”
朱平安没有理他,转身就走了。
龙凤呈祥是大明宫中少有的珍品,是证明自已身份的东西。照理说这样的稀罕东西,外人不可能看到。可偏偏在土匪窝里找到这个雕象看到了,皇宫与土匪窝中间差了不知几万里——却因为这个东西联系在了一起。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和自已又有什么联系?
朱平安闭上了眼,眼前飞快显出徐鸿儒那张古怪之极的脸:“无天圣母在天上看着呢——”
果然如高小手所说,朝堂上不消停起来。
皇帝要重整京师三大营旨刚刚宣布,立刻遭到了内阁六部所有朝臣的联合上书,理由种种不一,大抵上的意思是大明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穷兵黩武,只能让破船烂得更快。
果然如同高小手所说,一贯对方说什么就无条件反对的朝堂惯例也变了。
朝臣们的说法,魏忠贤一党也都开始附和。
一片反对声中,皇上似乎铁了心了一意孤行,不禁不加理会,反而直接下了一道敕令,放出了所有人眼中罪大恶极的熊廷弼。
这就象往滚烫的油锅中浇了一桶冰水,轰得一声,炸了个轰轰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