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老脸一红,正待说话,鹏又开了口:“也难怪中堂如此谨慎,当今朝堂,尽是抢功推责之辈,平素里夸夸其谈,果真遇事却又相互推诿,更有甚者,含沙射影、落井下石!更何况中堂位高权重,难免遭人嫉恨。也罢,本座这便挥书一封,言明中堂赴日行止,皆由本座而定。”说完便直起身来。
李鸿章忙起身告罪道:“鸿章失言,还望国师爷恕罪,但来往电文可尽用密语,日方焉能得知确实?”
鹏闻言大笑起来,道:“以中堂之精细,难道还不明本座话中之意?”
李鸿章一怔,恍然道:“国师之意,是我方密码已尽数被日方所破?”
鹏微微颔首,李鸿章道:“如此是否应更换密码后鸿章再行赴日?”
鹏微微摇头,道:“此事唯有本座与中堂大人明了。中堂此去此节只作不知,来往电文一如寻常即可,不可使日方觉察。”
李鸿章若有所思,点头称是。
保定东郊,百余间学舍已初见规模。
一应地方官员一大早便出现在了工地上。一个个跺脚搓手,还不时向远方眺望。
“这帮爷怎么一个个都不怕冷了?”一个壮工忙着手里的活计,小声问了下身旁的伙计。
那小伙计却是透着几分机灵:“能让这帮爷们大清早在这挨冻,一准是要来比他们大的爷。”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一顶大轿抬至工地,轿帘掀起,却是工部尚书孙家鼐。
早有地方官员迎上前去,为首的直隶布政使朱靖旬道:“区区工程,劳烦大司空亲至,足见大人忠君之心。”
孙家鼐道:“虽是区区工程,但我大清强盛之首要便是兴办学堂,是以可万万马虎不得。”
“大人之言甚是。”早已习惯了阿谀奉承的地方官员们齐齐出声。
孙家鼐却停下了脚步,唤过一个就近的工匠问道:“寒天建屋,根基牢靠否?”
那工匠擦一把汗道:“小人只敢保不坍塌,至于裂缝只怕难免。”
孙家鼐点了点头道:“去吧。”随即转向地方官员们:“此举实乃无奈之举,本尚书出京之际,国师爷也有言,可先行建造宿舍,余下建筑可稍缓,只是不知来保赶考的竟有几人?”
保定知府李映庚施礼道:“回大人话,实数难料,约莫已有数千人之多。”
孙家鼐皱皱眉头,道:“这些房舍最多可容纳千余人,若是考取的考生甚多,这个……”
此言一出,诸多官员顾不得失仪,竟然嘈杂一片议论起来——告示上写得明白,若是考取全家免税,且父母至亲可与地方大员平礼相对,如此殊荣,早有无数考生在托门路,只是这干官老爷此次实在不知考场上究竟卖的什么药,只好拿出使惯了的拿手好戏——装聋作哑。现下好容易孙尚书自己把话题转到这里来了,是以一个个再也忍耐不住。
一个胆大些的地方官员出言问道:“启禀大人,小人斗胆问句,却不知要如何录取?”
孙家鼐一笑道:“估量再过得几日,国师爷料理完京中诸事后便会亲至,诸位大人何不去问国师爷。”
诸多官员只道孙家鼐此言也是官场上常用的推脱之言,殊不知此次如何录取孙大人也着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