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道:“旧制军队,剿匪绰绰有余,然外御强虏却有心无力,唯有组建新军,当可克敌制胜。”
翁同龢道:“外界相传,国师爷于保定学堂以天兵之法练军,不知几时可上得战场?”
鹏终于把话题引到了这里,当即道:“唯需叔平大人鼎力相助,少则数月,当可上阵。”
翁同龢一笑道:“原来国师爷还是来与老夫打擂台的,眼下用钱之处甚多,库银紧缺,实是艰难。”
“正因如此,才需叔平大人这样忠君爱国且满腹经纶之士掌管户部。”不待翁同龢谦逊,鹏又道:“我朝第一圣君当属圣祖康熙,然圣君亦需良臣佐,时户部尚书米思翰赏戴双眼花翎一事,叔平大人理应熟知。”
米思翰乃熙朝名臣,掌管内务府时便有过力拒辅政大臣之事,圣祖亲政后不久便升为户部尚书,康熙要修宫殿,以无钱推托,但三藩乱起,即刻筹集到十年粮饷,康熙以此相问,米思翰当即奏道“皇上若修宫殿,臣仍然无钱,但皇上若修军备,臣便是砸锅卖铁、挖地三尺也能筹集出银子来。”有大臣因此上奏要治米思翰欺君之罪,哪知康熙不仅不加罪,反而赐其双眼花翎。此典故,翁同龢自是知晓。
鹏又道:“圣祖乃一代圣君,米思翰也成一代名臣,现在皇上素有贤名,叔平大人身为帝师之尊,更兼满腹经纶,学通中外,比之米思翰远胜之,正可辅佐当今圣上成一代圣君。废列强强加我不平等之约,进而使我大清帝国屹立世界之巅,岂不畅快?”
这番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翁同龢终于直起身来,施礼道:“国师爷肺腑之言,叔平受教。当着皇上之面,只管请国师爷放心,保定学堂及军械局经费,叔平勉力承担。”
“好。”就连光绪帝也抚掌大笑。
鹏乘机道:“户部也却是艰难,本座有一法,先行之,便是——裁军。”
“为以示大清帝国和谈之诚意,特下旨裁军,首批裁撤十五万,钦此。”
“裁军?”远在日本的李鸿章拿着电文有些疑惑:“此是太后?皇上?还是国师之意?”
随行的长子李经方道:“这个却是不晓得。”
“无其他复电么?”
李经方摇了摇头。
“也罢,此举正可为和谈诚意,且看日方如何处置。”
伊藤博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自知不是我大日本帝国敌手,故作姿态?”
陆奥宗光道:“或许想以此向列强表态,引列强调解。这却不可不防。”
伊藤博文道:“如此便要小心行事,不可给列强干涉之口实。”
“远征台湾之军可依计划而行,电令辽东、山东之军,暂不行动,尤其不得骚扰列强在华之通商城市。”
然尽管伊藤博文与陆奥宗光机关算尽,却仍被一件突发事件打得措手不及。
二十四日下午,李鸿章结束谈判后乘轿返回引接寺,街道上场景依旧,挤满了围观之人。
轿子自人群中传过,骤然,人群中闪过一陌生男子。
但闻“砰——”的一声,一阵剧痛自李鸿章左眼下袭来,他顾不得其他,手掩住伤口,勉力支撑。
现场大乱,行人四处逃窜,开枪男子则乘机逃脱。
不远处的几个日本警察连忙赶至,护送官轿回引接寺,李鸿章步入旅馆,再也支持不住,昏阙在地。
“宁将自己枪击,也不应加害中国使臣。这一事件简直比战场之上两个师团的溃败还要严重!”伊藤博文气急败坏。
陆奥宗光却显得分外冷静:“事已至此,只好全力安抚李鸿章,甚至可无条件停战,再行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