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远去之背影,再听听学堂中之书声,鹏不由叹道:“能得吴先生这等人才,当真是天幸也。”
保定大学堂,吴汝纶居室。
这些时日,除学堂事务外,吴汝纶概不见客,终日埋头书简之中,却不知在忙甚。
“吱扭”,听得门开之声,吴汝纶只道是送饭,便道了声“且先置于案上”。
哪料来客却不答话,轻轻坐下,尽管他未出声息,吴汝纶却还是回过身来,“咦”了一声,道:“缘何玉山(周馥)大人有此闲暇?”
周馥面容稍显晦暗,浑然不见升迁之喜色,闻吴汝纶出言相询,却不答言,反道:“国师爷还未回保么?”
两人皆是李鸿章幕下,早已相知甚深,此番又同在鹏之麾下效力,更是相近,是以吴汝纶也知其所思,便道:“玉山大人平素最重养气,怎地今日却不见神采?无外乎是不能在国师爷麾下效力,然但有其心,便在新位亦可出力。”
周馥仍未露一丝笑意,道:“玉山受教了,然却非仅为此节。”
此言虽是不明不白,然吴汝纶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朝中对国师爷疑虑渐深,此实非中华之福。”
周馥亦道:“诏旨诘责,言路纠弹,竟似颇有意摧折之。”
吴汝纶道:“以国师爷之能,当可行大豪杰之举,是非福祸,皆是云烟,国师爷又岂能放在心间?”
周馥叹道:“纵然国师爷有此心胸胆略,然若是朝廷难容,只怕彼此不能相安。”
顿了顿又道:“君不见今日之李中堂乎?纵然国师爷力挽狂澜,是以未受大辱。然北洋水师尽没,淮军溃败,仍不为权贵所容。朝廷上下皆以诋毁其为能事,即便我等有心相辩,却也辩不胜辩。”
吴汝纶道:“此言极是,然幸好李中堂经营远略数十年,有大量之文献可见,若能将其汇编成册,刊印分发,却为止谤之道也。”
周馥眼中似有光泽一现,道:“此言极是,这便可筹划此事……”
然见吴汝纶含笑之面容,忽然醒悟道:“想必是先生已然着手此节,却是胜过老夫一筹了。”
吴汝纶谦道:“玉山大人乃是官身,俗务甚多,在下却是无官一身轻,唯须打理好学业,是以比之大人多有思虑之暇罢了。”
周馥道:“如此却是甚好,当今朝中权贵,除刚毅等极少人外,皆不敢径向国师爷诘责,是以转向李中堂,若能护住李中堂之身,国师爷亦可无忧。”
吴汝纶含笑道:“玉山大人却与在下所思一般无二,然眼前还有一节却是火急之事……”
周馥当即道:“先生所言,可是如何回复朝廷之质询圣旨么?”
吴汝纶点头道:“诚如玉山大人所料,俄占旅顺,英侵威海,却系打着德入胶州之口实,是以如何回复,却需好生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