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役,日军伤亡两千余人,被俘二百余人,更为致命的却是士气遭受毁灭性打击,面对中国军队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北京城,庆王府。
尽管王士珍已率部稳定了北京局势,然内有野心犹存的端、庄二王,外有联军步步进逼,奕劻仍有如坐针毡之感:“国师爷,您啥时才能进京坐镇?”
“看来庆王着实想念本国师了。”声到人至,王士珍与方超护卫,鹏信步直入。
在这一瞬间,奕劻又有了天坛祭天时之感——国师自天而降。这一刻,他才算真正地踏下心来,想起身,却又觉双腿疲软,当下手臂上加了把劲,方才直起身来,道:“国师爷……”
鹏笑笑,不待奕劻谦让,径自坐了,随即反客为主,道:“且先坐下说话。”
哪料国师爷此番话语却几乎无人听从,方超与王士珍自不必说,身形一晃,已是侍立于鹏之身后,除此之外,屋内连奕劻在内尚有四人,皆不就坐,其余三人竟跪倒于地,口中齐道:“谢国师爷活命之恩。”
鹏一怔,奕劻一旁忙道:“此即为许公、袁公并立山大人了。”
鹏亦起身,一一相扶,道:“诸人皆醉,唯三位独醒,朝堂之上,仗义执言,亦为本国师钦佩。”
以鹏之身份,此言一出,饶是袁昶与立山皆称“硬汉”,也不禁涕泪横流,许景澄与鹏虽未曾蒙面,然素有书信之交,是以第一个叩下头去:“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国师爷——”
此言虽是俗语,然此场景道出,却别有一番滋味,鹏命三人起身,道:“大清之官,三位一时是做不得了,若愿就此告老,京师、原籍或是保定府,皆可择地而居;然眼下国家正值****之秋,若三位肯舍却朝廷功名,为国效力,本国师也自欢迎。”
告老之臣,通常皆回原籍,亦有少数或留京师,然鹏特意点出了保定府,自是有护佑周全之意——必竟现在立山仍为钦犯,而袁昶并许景澄虽因太后迫于国师压力,特下懿旨改为革职,然说不定何时太后心情不快了,便即一道“恩旨”发往原籍,责令自尽。而若身在保定府,若是国师爷不允,便是太后的懿旨也不好使,是以鹏此言实则关怀备至。
然告老虽亦为选项,但任是谁也能听出鹏的招揽之意,三人早已恨不能为国师爷赴汤蹈火,是以皆俯下身去:“愿以此身报国,此生唯国师爷马首是瞻。”
鹏笑道:“大清不能尽三位之才,却被本国师爷拣到了宝,然诸位一生竭虑,便为朝廷功名,当真便可舍却么?”
此言一出,一旁的奕劻心中先“咯噔”了一下,这摆明是要与清廷分庭抗礼了。
纵然这数年来,朝廷政令早已不行直隶并山东南部,然面上却仍是一团“和气”,这层“窗户纸”此刻被国师爷捅破,实在令奕劻心惊肉跳。
然奕劻毕竟久历宦海,且办理洋务经年,更与国师爷麾下之实业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转瞬间已是想明——大清积弱如斯,实需国师爷出面回天,而以鹏之仁义,自己最不济也可做个“富家翁”,实不必因此大惊小怪。
奕劻思绪虽繁,实则只是电光火石间,此时只闻袁昶道:“一生追求朝廷功名,不外乎欲留名青史,然以国师爷天纵之才,袁某随之,定可建功立业,青史之名必可远胜出将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