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斯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毕竟俄国尽管进军顺利,但已然将国库中两亿卢布的储备消耗殆尽,正准备向法国的金融家们贷款,若是法国不提供财政支持,那么十余万俄军只能说是寸步难行。
英、法、俄几个大国公使不再做声,其余各国更是难以表态。现场的气氛更为压抑。
德国代表穆默清清嗓子,本来在座的以他身份最为特殊——德国公使克林德身死,德皇的最新委任尚未抵达,穆默还算不得公使身份,然毕竟德国远征大军即将抵达,是以他也有了说话的底气:“我们德皇曾经有言,力争要在今后的一千年里,没有一个中国人敢于斜视一个德国人,现在,我们德意志帝国的瓦德西元帅即将率军踏上中国的土地,我相信,我们帝国的军团一定可以扭转战局,惩罚那些敢于冒犯神圣外交使团的中国人。”
窦纳乐摇头道:“列国之所以组成联军,乃是因为中国拳匪作乱,破坏了使馆不可侵犯的神圣性,同时也对侨居在中国的外国人的生命及财产造成了威胁,但现在拳匪之乱已基本平息,北京城内秩序井然,且这个大清国师素来保护外国人的合法权益,你们德国应该受益最多,我们还有什么口实来进军北京?”
穆默道:“诚如阁下所言,但眼下最该受到惩罚的大清皇太后及其爪牙尚未悔悟,而他们才是这个中国的统治者,我们当然可以继续进军。”
萨道义道:“然眼下北京城的统治者是那个大清国师,且其本人的军事力量实际上远超大清太后!我们当然可以放弃大清帝后,而与这个国师进行谈判。”
此时局势已然明了,英国因受困于布尔战争,且不愿俄国做大,反对继续进军;而俄国因连战连捷,颇想在华谋取更大利益,赞成继续进攻。而德国却因为驻华公使身亡而大为光火,且远征军已然抵达中国,更是强烈要求严惩中国人。一时间两派唇枪舌剑,再也没有了当时组成联军的统一。
打破僵局的竟然是日本公使小村寿太郎,他起身道:“即便是和这个国师谈判,也必须有强大军力作为后盾,不妨继续进军,然可缓攻北京城,只是屯扎于京津之间以作呼应,否则以大清国师之谈判手段,诸位之心愿恐难以达成。”
甲午和谈中,日本早已领略了鹏之手段——心计百出,强硬之处丝毫不予让步,且非止日本,其余公使亦有耳闻,是以此言一出,即便是窦纳乐也不好再行驳斥,更何况,此番日本出兵便系英国生恐俄国坐大而力邀,是以日本公使之言,窦纳乐也只能采纳。
北京公使联席会议表面上勉强达成了共识,然在鹏之华军强大的战斗力面前,各国公使再也非铁板一块,底下暗潮涌动,诸公使纷纷寻求与鹏沟通之渠道,以期本国能获取最大之利益。
庆亲王府。
待听到许景澄汇报“各国公使已不似先前傲慢”时,鹏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毕竟,强者为尊是这个世界永恒的真理!
“请先生再赴使馆区,只言联军伤者甚众,中方医护人员紧缺,希望各国公使速遣略懂医术者协助,华军将确保派遣人员安全与行动自主。同时告知各国公使,若有欲探视战俘者,均可向先生申请。”
“此举足以显我大清军威。”一旁的奕劻不由得叫好。“是否可邀集在京诸王公,午门献俘。”
鹏一听,便知奕劻想左了,各国公使探视战俘虽是有显露军威以震慑各国之意,但绝没打算来个午门献俘。毕竟慈禧太后与光绪帝这两个目前中国名义上的统治者远避西安,自己在京搞这么一手总归是有“震主”的意味。眼下各国军舰云集,还是合力对外的好。但奕劻此言又提醒了鹏,自己的军队浴血奋战,挽救了北京城陷之灾,也保住了诸王公的身家财产,而这些王公大都肥得流油,自己的军费虽尚属充足,但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及无畏舰这些略有眉目的项目无一不需大量军费,何不以此为机,令在京诸王公“乐输报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