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诠可怜巴巴的跪在那里,扮演着苦得不能再苦的苦瓜。不过,他的嘴可没闲着,嘟嘟囔囔的小声说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没钱,我要饿死了,您心里舒服不是?”
尽管郑德诠的声音不大,但高仙芝听得清楚,想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人总不能守着好东西饿死。不过,白瞎了狐狸皮,这样的东西太难遇到了。他努力压抑着动手打人的欲望,胡乱喝了几口酒,扔下一块碎银,吩咐小二将胡饼和牛肉送到客房里去。
小二觉得很奇怪,但他已经看到了郑德诠挨了揍,知道这个客人不好惹,于是收起了碎银,马上收拾胡饼和牛肉。
夜色深沉,已经进入了下半夜,室内的炭火盆要熄灭了,一阵阵冷风吹进了纸糊的窗户,高仙芝冻醒了,觉得口渴,晃动火镰点着了油灯。
高仙芝拿起了水罐,发现里面是空的,于是,推开了房门,准备到店家那里要一点儿热水。
刚一推开门,高仙芝就吓了一跳,一个人影直挺挺的跪在黑暗之中。
高仙芝下意识地向腰间摸去,腰间空空的,没有宝剑,这时他才想起来,宝剑让他压在枕头下了。
看到高仙芝手忙脚乱的忙活,黑影小声的说道:“公子,是我,小的是郑德诠。”
高仙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借助了星星点点的月光,看清了确实是郑德诠。于是,悬着的心放下了,一股怒气浮起来,冷冷的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的得罪了公子,在公子门前跪着谢罪。”郑德诠低眉顺气的说着。
这个兔崽子就会搞这一套,可老子就喜欢这个调调。高仙芝心软了,说道:“你回去休息吧。”
郑德诠兴奋地从地上爬起来,殷勤的说道:“公子喝多了酒,一定是渴了,小的预备了热汤,等着给公子解酒。”
郑德诠说着,解开了衣服的扣子,将一个散发着热气的瓦罐捧到了高仙芝的面前。
高仙芝嗅到了黄河鲤鱼的香气,这样的鲜鱼汤是解酒的佳品,难得这小子有这份心意。算了,这小子也就是胆小点儿,真要是冲出来拼命,现在也就是一具尸体了。想到这里,气儿也就小了,于是,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拿进来吧。”
郑德诠小心的将瓦罐放到了桌子上,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只调羹和一只粗瓷碗,将瓦罐里的鱼汤倒进了碗里。
鱼汤的香味儿飘满了房间,高仙芝满意的喝了几口,觉得不舒服的感觉少了很多。
身体舒服了,高仙芝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于是骂道:“你的狗头先记下,哪天老子心情不好再一刀剁了。”
郑德诠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场风波算是过去了,用不着找主母哭了,于是又变得油嘴滑舌起来:“我当然知道大哥的手痒了,总想着试试刀快不快。不过,今天晚上只适合喝酒,不适合杀人。杀人得晴天,有风,血干得快。”
杀人还得选日子,怎么他娘的想出来的鬼话!高仙芝哭笑不得,立刻就把郑德诠轰了出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找抽,老子心里烦着呢!
夜色浓郁,困倦一阵阵涌上来,高仙芝很想睡一个回笼觉。然而,郑德诠嬉皮笑脸的不走,大哥长大哥短的套近乎。
高仙芝心里腻歪透了,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自言自语地说:“过一会儿就知道天气好不好了。最好是艳阳高照,而且要刮风,风还要不太大,能吹干血迹就行了。”
高仙芝话音未落,郑德诠已经像兔子一样的窜出门去,一眨眼儿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