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依然还是虚弱,却是耳聪目明,完全就是一个没事人。
神医封修在李茂服下第一剂汤药后便飘然离去,依他的性子,诊断过李茂的病情,开过方子后就要离去,是芩娘流着泪将他挽留住。
李茂清醒之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把这位神医扣下,可惜晚了一步。芩娘闻听李茂要扣留神医,少有地跟李茂红了脸。李茂自觉没理,只好赔笑解释道:“我这不是恩将仇报,而是这位神医实在是太神,若能留住此人,将来可挽回多少将士的性命?”
芩娘道:“这个念头,劝你就此打消,他是世外高人,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会在这红尘俗世逗留。”李茂爱怜地抚摸着芩娘哭的通红的眼睛,调笑道:“吾妻用了什么办法感动了神仙下凡救治为夫。”明知李茂是在说笑,但这话听在芩娘耳朵里依旧十分受用,为了请神仙下凡所经受的种种委屈一霎那间都烟消云散了。
她擦擦眼泪,正色说道:“老神仙虽然不肯入世,不过我看他的两个弟子都有下山做番事业的心,论医术他们或者不及老神仙,却也是一等一的高人。”
李茂一跃而起,跳下了床,长久卧床,身体平衡感有些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芩娘吓了一大跳,急忙拦住李茂,声音都变了调:“你哪去?”
“去请神仙弟子。”
“你大病初愈,骑不了马。”
“不骑马,我让他们抬着我去。”
孤山镇新任城局使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远赴莱州海岛,重金礼聘隐居海外的神医葛日休夫妇临凡济世,此举共花费公帑一千三百二十贯钱,有人私下询问葛氏夫妇李茂给了他们多少聘金,夫妇二人笑而不答。好事者见夫妇二人衣着简朴,生活简单,一日两餐,不见半点肉星,就怀疑二人薪金不高,于是有关李茂贪污公帑的传闻便不翼而飞。
青墨听到这话,气哼哼地说:“神仙夫妇是不食人间烟火,麻布葛衣,怡然自得,可办医学院得花钱吧,招学生得花钱吧,没钱能办成什么事?”
“医学院”一词并非李茂首创,他只是赋予了这个词新的含义。
李茂远赴莱州海岛,能劝动葛氏夫妇出山相助,靠的不是金钱,也非一张笑脸和满腔热情,金钱和笑脸葛氏夫妇在哪都能见到,不稀罕,真正打动二人出山的是李茂要创办一座医学院的设想,这个在后世看来并不算高明的办学设想,却深深地打动了葛氏夫妇,促使他们义无反顾地离开隐居三十几年的海岛,临凡济世。
创办医学院是李茂临时起意,没有这场大病,他产生不了这样的念头。一场在后世小诊所里就能解决的普通感冒几乎要了他的命。这让李茂震惊之余,不得不深入思考一些问题。神医常有,却不是人人能享受的。
为普济众生计,为自己和子孙后代计,李茂觉得做这样一件事都是值得的。
从张栓的口中李茂得知芩娘为了请神医封修出山,付出了怎样的艰辛。
她自登岛起,一步一个头,磕了整整九百八十个头,才得见神医一面,能劝动神医下山,其实也是侥幸,若非那天神医赢了老友一盘棋,心情不错,哪怕她跪死在神医的石屋前也未必能打动他分毫,神医就是神医,俗人的执着在他们眼里本来就一文不值。
医学院在李茂的一力主张下,艰难地办了起来,城局给医学院拨了一块地,李茂拿出雀易所赠的金银起屋架舍,购买药材、诊具,又动用在成武县的旧关系,帮助葛氏夫妇精挑细选了二十名俊秀少年。
医学院的校舍尚未建成,葛氏夫妇就按照李茂策划的教学模式,正式开堂授课。二人一生授徒无数,对这种授徒方式有些不习惯,却也不排斥。按照李茂的策划,医学院的学生实行导师制,葛日休夫妇各带十名学生,葛日休逢双坐诊,单日授课,葛夫人反之。
遴选的这二十名学生有的原本是州县医学馆的学生,有的则出身医药世家,都有一定的根底,慕名拜在葛日休夫妇门下,学习起来自比一般人上手的要快。
封修号称神医,名声极大,葛氏夫妇为其座下弟子,也是声名赫赫,闻之二人在孤山镇坐馆授徒,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
李茂出身平民家庭,知道钱的金贵,知道有钱好办事,无钱寸步难行。在出任城局使之后,如何利用职务之便牟公私之利便成了他除组建城防营外的头等大事。
借助葛氏夫妇和医学观的名声,李茂以医学院的名义在城中创办了两间客栈,一栋酒楼和一间大生药铺子,所得利润除维持医学院的正常开销外,盈余上缴城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