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情归同情,旗牌官却不敢向李茂透露半点风声,尚何来那可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儿,违逆了他的心意弄不好就是个死。
军院南门洞开,如往常一样,只是卫卒比之平日要多出一倍,只是他们多半躲在暗处,门前行色匆匆的百姓,根本就注意不到。
李茂在军院门前下了马,以他的身份平日可以骑马直达议事厅前下马门再下马,不过今天他不想托大,免得授小人以口舌。军院外松内紧,过了仪门,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一名披甲小校寒着脸迎上来,要李茂交出佩刀和防身匕首,李茂交了佩刀,却不肯拿出匕首,小校欲用强,张仲清呵斥道:“军规过门只需解刀,城局使不是外人,你啰嗦什么?”
小校不敢辩驳,也不向李茂道歉。
张仲清喝退小校,心里也直打鼓,引领李茂紧步向前,由仪门至议事厅尚有一里路远,这一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卒披挂齐整,腰配刀手挽弓,目光凶狠,如临大敌。
议事厅前没有往日升厅前的嘤嘤嗡嗡声,文武将吏按班排列整齐,肃穆无语。李茂进堂找到自己的班位站好,目光逡巡群僚,四大派系已经归并为尖锐对立的两派,黄风莱一系很明显已经站到了于派一边,这一派人人趾高气扬,气焰嚣张,而赵和德系和陆汝系人物人人愁眉不展,目光闪烁不定,显然是受到了压制。
这个结果早在李茂的预料之中,赵和德是于化隆临走前亲自指定的孤山镇留守,尚何来有胆量阴他,却没胆量公开处置他,杀了赵和德以他的威望根本就拢不住赵系人马,孤山镇将立即陷入分裂。大敌当前,尚何来承受不起这样的结果,他还需要赵和德做他手上的傀儡,维持孤山镇表面上的铁板一块,不给虎视眈眈的敌人以可趁之机。
这就是李茂敢来军院的底气,他算准了尚何来不会把他怎么样。
唱名官点过名,鼓响三通,主将升座。这天与往日不同,首先跨进议事厅的是营造将尚何来,他昂首挺胸,气度十足地环视厅中诸将,在主将虎座站了一会,才让到一边,随后出现的是主持军务的副使赵和德,他目光沉静,面色冷峻,进厅后目不斜视,直奔虎座而去,跟在他身后的是北营军统领副将郞宾,郞宾挎着腰刀,如押解一犯人。
待赵和德站定,尚何来和郞宾一左一右将赵和德夹持在中间,不必言明人也知道赵和德做了二人的俘虏。
将吏中行军司马段赢崖资历最老,地位最高,见三人站定,便率众礼拜。尚何来和郞宾见拜不避,受之坦然。李茂注意到文书丞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众人见礼毕,赵和德没有坐,他清清嗓子,有气无力地说道:“天子观军容于郓州,于将军治军严谨,功勋卓著,节帅奏为羽林将军,留郓州为副使。尹副使辅助有功,升千牛卫中郎将,已随天使回京赴任。天子征召,为臣子者不敢争,于将军威望镇服三军,若留郓州,则我军痛失领袖,我意表请郓州请放于将军回镇,事关重大,某不敢一人专断,请诸位一起议一议。”
赵和德刚说完,刀牌都头陈阳碧就不耐烦地嚷了起来,他大叫道:“议论个屁,李师古不放于将军归来,咱们便杀奔郓州,砍了他的脑袋。”马军副将董何大声道:“陈都头注意你的言辞,李师古究竟是咱们的统帅,你怎可指名道姓?这不讲究。”前厅子将赵静野大叫道:“这样的人也配为帅?陈都头你若杀奔郓州,我陈静野誓死追随。”于派将领随声附和,黄风莱的亲信也跟着鼓噪起来。
赵和德低眉不言,陆汝气的浑身发抖,却不敢吭声,两系人马听此悖逆之言,或愤恨不敢吭声,或默默竟无一语。